在20世紀前期,吸煙被中國文人、藝術家們廣泛接受,直到20世紀后期吸煙才被撕下文藝范的標簽,而代之以不文明、不健康。
《中國煙草史》的作者班凱樂描寫了20世紀上半葉,兩個城市,兩種吸煙方式,兩種文化,呈現的前現代與現代的兩種景觀。
上海不僅是中國的卷煙業的中心,也是文化中心。在20世紀30年代的中文著作中,進口英國卷煙被認為是高檔奢侈品的代表。茅盾、朱湘最愛“茄力克”,林語堂喜歡白錫包。魯迅最喜歡“Craven A”(卡雷拉斯公司的品牌)。
魯迅抽煙照
新月社的徐志摩一篇題為《吸煙與文化》的文章,這篇文章頌揚牛津大學和劍橋大學煙霧繚繞的沙龍,培養了偉大的英國政治家、學者、詩人、藝術家和科學家的才能。徐志摩表示,中國的大學也可以利用一點兒他所謂的“抽煙主義”。
無論是著名的文學人物,還是無名的“亭子間文人”,都追求波西米亞的生活方式,而吸食卷煙是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們是來自各省的受過教育的單身青年,包括大學和高中學生、自由作家、商業藝術家、劇作家、音樂家等。許多革命家,包括毛澤東、鄧小平和陳毅,終身都是煙不離口的人,早在去延安之前,他們年輕時在上海就養成了這樣的習慣。這些胸懷大志的年輕知識分子和革命者可能吸在中國生產的中檔卷煙,如美麗、金龍或紅錫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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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煙在許多20世紀作家的作品里占據顯著地位,其中大多數作者都以某種方式論及鄉土中國群體融入全球化資本主義經濟的主題。一些立足于上海的作家,特別是那些“海派”風格的實踐者,將卷煙奉為在中國新興的現代性的象征。
在現代派和新感覺派的穆時英,正如李歐梵所言:“體現了一個真正都市化作家的性情和精神。”穆時英把對吸進口煙的嗜好寫入了他的小說。在《Craven “A”》里,女主人公的身份與一種外國煙合而為一,這種寫法使她成為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其存在僅在誘發袁野邨被壓抑的性渴望時才有意義。卷煙與性欲之間的關聯貫穿了整個故事。穆時英也用不同的卷煙品牌名稱來表示角色的階級和社會地位,凸顯了上海都市吸煙文化的局限性。在穆時英想象的世界中,最優秀的品牌,諸如黑貓、吉士、駱駝和白錫包等,都是舶來品,或者是用頂級進口弗吉尼亞煙草制成的。用國產烤煙在上海制造的哈德門牌卷煙是低檔和廉價的,配不上成功的現代企業家或老道的都市上流人士。在他看來,只有城市遠郊工廠里粗鄙的工人才會抽金鼠或其他國貨品牌。在他的故事中,上海的文化和知識先鋒都強烈地希望擁有國際現代性的象征。
封面女郎徐玲
“京派”風格的作家,如金受申、吳組湘、沈從文等,當然最著名的還是老舍,在他的小說和散文中就能找到這種對卷煙和煙袋的區別使用。
在《駱駝祥子》里,老舍將卷煙作為象征,表現祥子從鄉村移居到北京帶來的道德淪喪,從使用煙袋到吸卷煙,對于祥子而言,或許對老舍也是如此。老舍的許多短篇小說都用卷煙來表達作者對此的矛盾心理。老舍將卷煙作為“墮落、現代、外國”的標志,而將煙袋作為“道德、傳統、中國”的標志,這種對比的用法令人想起許多文化歷史學家在京派文學中發現的鄉土中國情感。
篤行致遠 2024中國煙草行業發展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