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筆記本里,珍藏著一張徐州卷煙廠火炬牌香煙的煙標,這張煙標記載著發生在我和二叔之間一段難忘的故事。
小學剛入學的第一個學期,教我的是本小隊的一個長輩,我叫二叔,比我年長二十多歲。我本不想上學,是家里人告訴我說是他教的,我才勉強答應。平時他待我挺好的,經常逗我玩,人也很慈祥。
哪知道上課時,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非常認真而且嚴格。當天教過的東西,提問我時,我說不會。他就叫著我的小名說:今天放學你留下,什么時候學會了,什么時候回家。我以為說著玩的,放學時,我隨著人流一起往外沖,他用身子斜靠門框上,支起一條腿,做成路障。說:不會不準回去。我一看來真的,頓時嚇得哭了起來。他說:你越哭越不給回去。
很快有小伙伴把這個不幸的消息告訴了父親,他急匆匆地趕到小學校,二叔說了情況。父親說:先給他回去吧,我帶回去再教教。二叔說好吧。
我到家的時候,二叔已經和父親在家里談笑風生了。見我來了,兩人邊抽著火炬,邊朝我笑,二叔又變成了那個讓我喜歡的人了。但是我沒有理他,只是輕蔑地看了這個”兩面派”一眼,徑直朝里屋走去。
二叔離開我家時,對我說:你最近放假,在家如果沒事就到學校給我幫幫忙吧。
我還是沒理他。
二叔繼續說:明天我印公社的“四夏戰報”,你來幫我送一下紙。
在孩子眼里,油印機是個很神秘的東西,不用手抄,用推子推一下就能讓一張紙上全印上字。而且油墨的味道還是很好聞的。這是好多小孩子都喜歡的差事,哪有不答應的道理呢?
第二天,我早早就趕到學校。二叔已經刻好了鋼板,我好奇地盯著那張紙一看,臘紙上全是用鐵筆刻出來的字,整齊漂亮。二叔說:我們開始吧。他先把臘紙小心地固定在薄如羽翼絲網上,然后就開始推印起來。看著白紙上帶著墨香的漂亮板書和錯落有致的“豆腐塊”,我心里羨慕不已。接著二叔又把“四夏戰報”四個大紅字用木印模蓋在了留白處。二叔說:你好好學習,將來寫的字比二叔的還漂亮。過了一會兒,二叔說:你去商店幫我買一包八分錢的火炬,我抽煙歇會兒。
等我買煙回來,二叔遞給我一個連環畫,我一看是《半塊銀元》。二叔說你帶回去看,上面的字你可能都不認識,以后好好跟我學,慢慢你就能知道這里講的故事了。我先把今天印的這張紙念給你聽。然后我們一起看小人書。于是二叔點燃了火炬,念完了戰報,慢慢地一頁頁地給我講完了這本小人書。二叔講得很投入,火炬都燃到了他的中指,他都渾然不覺。
時間過得真快,一天不知不覺中過去了。二叔說:我們回家吧。明天你再來幫我。
就這樣,整個假期我都和二叔在一起,二叔每天印“戰報”,我就跟著他,聽他休息時講戰報上的事,每天他也都會拿出一本連環畫,講給我聽。我慢慢喜歡上了看書,也喜歡上了學習。我變得很依戀他,以致于睡夢中,有幾次都迷迷糊糊地往外走,說是去學校找二叔。
成年后,因為家庭瑣事,和二叔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我甚至自己也認為二叔已經把我忘記了。
聽到二叔病重的消息時,已經太晚了。匆匆趕到村里時,二叔的后事已經料理完畢。他兒子告訴我說:二叔臨終時,非常想念我,曾經讓家里人聯系我,讓我回來。家里人說外面正下大雨,不好聯系。其實是怕給我添麻煩。二叔說:如果他回來了,讓他給我買一包火炬回來吧。
這是二叔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話。盡管那時候火炬煙早已不再生產了,但是火炬卻永遠定格在了他的心里。因為火炬煙里有我和他的友誼,更承載著他對我的希望。
篤行致遠 2024中國煙草行業發展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