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我把車停到了夕照街。順手點上煙,欣賞著路邊熙熙攘攘的人群。廣渠門橋邊緩緩駛來一輛綠皮車,我極力想看清它的車次標牌,可怎么也看不清。望著它遠去的背影,我的思緒不覺回到了20年前。
九十年代末,我還是個文青。那時的藝術家流行采風。出國難,西藏,新疆和云南這些邊疆異域成了熱門。
西藏交通不便,沒有鐵路,公路狀況差,費用高。新疆治安不穩定,一般不敢貿然前往。所以我的首秀是云南。
彩云之南。煙盒上的石林,電影中的《阿詩瑪》,《蝴蝶泉邊》的《五朵金花》,早已伴我夢游千回。那次旅行,終身難忘。留在記憶深處的卻不是蒼山洱海,春城石林,而是綠皮車。它像我的老朋友,四天三宿的朝夕相處下,我們成了莫逆之交。
那時的北京其實有一趟直達昆明的旅游專列,全程臥鋪,但對于文青來說有點遙不可及。我的最終線路是先坐綠皮到成都,再轉昆明,這樣最省錢。
那是個冬天,12月初的天氣并不太冷。不是春運卻一票難求,原來遇到了農民工大規模回鄉貓冬。只有站票,年輕的我義無反顧。
上車前,我腦補著各種影視作品中睡行李架,躺火車座底下的橋段。一上車,立刻傻眼。滿滿的人群,鋪天蓋地的行李。別說行李架,連站的地兒都沒有。偷瞄座位底下,長度,高度不可能容身。而且除了行李,煙頭、瓜子皮、垃圾,慘不忍睹。
旅途中最難忘的是第二宿,煎熬到崩潰。大概是過了三門峽吧,人多的喘不過氣來。深夜,腿蹲麻了也不敢站起來,否則旁邊人蹲下,就得站到天明了。
成都到了,緊繃的神經卻久久不能平復。好處是轉去昆明的一宿硬座似乎成了總統套房,這讓我深刻理解了飽了吃蜜蜜不甜,餓了吃糠甜如蜜。自此,綠皮車仿佛成了我第二個家,賓至如歸原來還有這么一層意思。別人坐綠皮的不適,在我這都成了享受。
隨后的歲月里,我又去過很多地方,包括新疆和西藏,也總結出了不少江湖經驗:比如,出門就不刮胡子了,省事還顯得閱歷深厚;穿得樸素些,不帶手表及飾品,會少惹麻煩;住小旅館時選雙人或三人混住的,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人合住,省錢還舒服......在眾多經驗中,保留至今的是隨身三寶。
首先是熟食,無論何時何地,配上干糧既衛生又解饞。第二是書,長路漫漫,有了書就不會悶。第三是煙,身在異鄉,能抽口順嘴的比什么都強。尤其在綠皮車的吸煙區,看風景的同時再與周圍的人攀談幾句風土人情,絕對是旅途中的一種樂事。
時光荏苒,我不再年輕,也很少坐綠皮車了。看著它的背影,似乎我的文藝氣息也隨之而去。對于我,文藝不再是鋒芒畢露的表象,而是對現實問題的哲思。作品也不再鋒利,而是厚重。單一維度的感性認知已成過去,更多的是理性地去探尋終極問題的解決之道。
再見,綠皮車!再見!我逝去的青春!!
篤行致遠 2024中國煙草行業發展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