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草在線據《新周刊》報道 誕生了亞洲第一煙草企業——紅塔山的玉溪,規劃現代、道路干凈、風景秀美,是難得的宜居之城。很多玉溪人會把城市建設之功歸于當年的老褚,說云南多少人曾經靠過老褚吃飯。而經歷了命運的跌宕,褚時健“解甲歸田”,在距離玉溪四小時車程的哀牢山上種橙子、做果農11年。86歲的他,繼“煙王”之后,又有了新稱號——橙王。
我只是一個普通連長,但是我總在幫首長操心。
褚時健的果業公司在哀牢山頂一幢黃色的房子里,很平常的兩層樓房。除了辦公室,二樓有若干間房布置成宿舍的模樣,是公司員工休息的地方;在二樓走廊盡頭,褚時健和老伴占用了角落里的一個套間——外間是會客廳,擺放了沙發、茶幾,內間是他們的臥房。茶幾上放著寫著“紅塔山”的玻璃煙灰缸、茶杯,沙發上也搭著一件老褚嫌熱脫下的“紅塔山”工作外套,一切儼然上世紀90年代工廠辦公室的感覺。
工作人員說老褚一早就去果園巡視了。雖然他已年過古稀,但每月還要在山上蹲點多日。老禇患有嚴重的糖尿病,行動不便,當他幾乎是緩慢地拖著腳走進房間時,英雄遲暮的感覺令人唏噓。我們表達采訪意圖的時候,他起初表情木然,屢屢表示耳背聽不清楚。其實,曾經的那段敏感經歷讓他對一切外界的探問都保持著足夠的戒備,他坐在那里沉默著,仿佛與你隔著一堵墻,讓你不知如何叩門。
“我們還是說說橙子吧。”短暫的沉默之后,這是他的開場白?!笆聵I”對老褚來說,是一個具有魔力的詞匯,如今是“橙子”,當年是“香煙”。提到“橙子”,一切聽力阻礙似乎都不存在了,他開始打開自己。
“果子好不好,和肥料有很大關系。我們果園的肥料都是自己做配方調出來的。我看了很多資料,很多翻譯資料不完整,東一句,西一句,我每天都使勁琢磨當中的關聯——果實需要的營養成分,哪些成分產生糖,哪些成分產生酸。既然種橙子,要讓大家吃得感覺好,錢掙得少點也沒所謂。
“我們這兩年爭取讓橙子的甜度提高1%,酸度提高0.1%到0.2%,這樣果子的口感特色更明顯。果園每年都在出現新問題,每年都在改進。新問題不可怕,關鍵是你認真對待,可以改進。我這一生,碰到不少困難,但是這些困難過來以后,信心還是有的,因為你知道事情發展的規律。對我來說,如果事情少,我就覺得不舒服,長時間沒有事情做就要生病了。所以我每天都在想事情,都在實踐。做一份事業,我的感覺就是遇到了一個舞臺,在這個舞臺上可以消耗我的很多精力。每次做的事情往前推進了,我就高興。
“90歲的目標?下一步,我們想提高產量,爭取到后年能生產2萬噸果子。到時候,市場基本供需平衡。工作之外,其他人生目標不好講,我都86歲了,活到哪年都不好講。反正趁現在還有精力,就為后代把基礎盡量打好。我走過的彎路多,看得多,遇到麻煩躲避的機會更高些。
“我不想什么花錢的事情。就覺得要掙得多,把自己做好,掙不著錢自己不算好。從小,我母親帶我們四個娃娃,每天不許我們睡懶覺,要我們做很多事情,做完才能睡。她特別希望我們有出息,這對我后來的發展也許有影響。我后來參軍打仗,總想每一次仗都打好。我只是一個普通連長,上面有營長、團長、師長,但是我總在操心,在幫首長操心,想著我們怎么把這一仗打贏?!?/p>
每天,我都要看《新聞聯播》,這可以看出中國經濟的問題。
對褚時健來說,他人生最大的傷痛在1996年,老伴和唯一的女兒分別因為受賄入獄,隨即女兒自殺。前紅塔集團法律顧問,褚時健案辯護律師馬軍曾對記者回憶說——“那一年的中秋節我去看他,他坐在房間里,中間一個大沙發,他蜷縮在沙發里,一個毛毯蓋在腳上,對面放一個小電視,一個人在看電視。老伴關著,姑娘死了。”采訪過半,話題不可避免地繞到了那年中秋,我問他,那時候是否這輩子最無助的時候,他后仰躺在沙發上,好像被擊中了,一下子頹了,半天都沒有動靜。那一瞬間,他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脆弱老人:“那個時候,真的是從天上跌到了深淵,慢慢想,他們那樣做真的是過分了。我姑娘的消息,是我在省委書記家聽說的,他說闖禍了出大事。那天我頭腦太亂了,我掉了眼淚,是這輩子掉眼淚最多的一次。那個時候思路亂了,什么都記不清了。”
1999年,褚時健入獄。馬軍在接受記者采訪時曾回憶:“由于褚老進監獄,這個監獄的圖書館變成了一個非常好的圖書館,有一個當年的煙草商人,一次性就為這個監獄圖書館捐了6萬塊錢的新書。褚老在獄中的心態非常平和。因為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坐牢,他曾經是個右派,已經習慣這種生活了?!薄拔颐刻於紩磿?#xff0c;在那里我不缺書看。進去的時候,我正在研究煙草配制,所以就看那些書。在里面伙食也還可以,很多朋友照顧著我。我覺得一個人在社會上,要對得起朋友、親戚,我倒霉了,他們也不嫌棄我,關心我,人啊就是這樣子才好。我老伴80歲生日的時候,他們讓我說幾句,我說我們這幾十年,坎坷雖然多,但是也鍛煉了我們,要特別感謝朋友們,在我最倒霉的時候幫助我。現在,年老了,雖然不說安度晚年,也吃穿不愁,這些要感謝朋友。
“我是屬牛的,抽大煙我不會抽,玩風景我不會玩,只會耕田。我這輩子運氣算不算好?我所做的對社會來說一切還算好,對我自己來說,我還是找了不少苦吃。綜合評價我的人生,八十分總有吧。想不到的東西,沒有意思的,不要埋怨,沒作用。我做了十七八年的右派,那些年我和右派朋友說——想想現在我們能干嗎,中國總有一天要重視經濟建設,所以我現在要開始學習,要比在機關里懂得多,到時候就很有把握來做事。我在這段時間很多事情都認真做,我想方設法制糖、釀酒、養豬……起碼在這個過程中,物質轉換的規律我懂了。你沒有辦法翻天,只能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在那么艱苦的環境中,很多人說這家人很會苦中作樂,確實。最后他們只能找我這樣的大右派來負責玉溪地區最大的納稅單位,他們也沒有辦法選擇。
“現在,我一半以上時間待在玉溪。那些老年人退休后擺弄的東西我都不玩。打麻將如果差一個人,我可以頂半小時,但是人一來我就要走,我覺得浪費時間。打太極?不行,我沒耐心。鳥也養,聽它講講話,可以了,時間長了也不行。我老伴經常說我不會享受生活。我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撥幾個電話,和別人聊聊果園。以前做煙廠的時候,交了很多朋友,經常來看我,朋友來了都要約時間,所以一回到玉溪的家,往往都有兩撥人等著。過去太忙,很少和孩子玩?,F在重孫子、孫女來了,我也愛逗逗他們。每天他們來吃飯,飯后玩半個小時。有時候,他們說今天想游泳,高興的話都帶他們去游泳、爬山。小孩子很天真,他們做的很多事情都能引起你的興趣。讓我一整天都和孩子們在一起?那不行,我還是會沒耐心。
“每天,我都要看《新聞聯播》,這可以看出中國經濟的問題。雖然不是很真實,但是能看出一點名堂,一點變化。我也愛看電視劇,那些歷史劇。前幾天看《努爾哈赤》,我的感慨是,誰會想到明王朝會給一個小民族打敗呢。電視劇寫得好就能看出些道道來,道道就是中原子弟玩物喪志啊?!?/p>
有些事情靠運氣能成就一回兩回,但是時間長了還是不行。
和褚時健聊完天,跟著他去巡園。因為老儲身體太弱,有輛專門的巡園車帶著他上坡下坡。那幾天,果園風大,把果樹枝條都吹折了,既然土地不能種防風林占用果園的面積,他們就想到了在山頂做防風網。老儲就是要去檢查防風網的效果。老褚愛聊天,但是不愛說廢話嘮家常。他這輩子曾有的地位讓他不需要去寒暄別人,他只需要自我地和自己的事業“難題”相處。前方在施工,車被堵在山坡上,各方人等都在商量解決。老褚沒做聲,坐副駕位置的他把腳翹在方向盤邊上,開始想心事嗑瓜子。他有他的自我世界。雖然他知道車上有攝影師有外人,可是顯然,他絲毫不介意旁人如何看待他的舉止。
我問他,這幾年兒孫滿堂,現在是他最幸福的幾年么?怕他聽不清,我重復了幾遍,可他一再地答非所問,說這幾年是他難得的輕松時光?!跋銦煆S的歲月”是老褚內心的敏感角落,雖然理智上他知道不便提及那段時光,可是在情感上,他總是不由自主愿意回憶曾經的意氣風發。從某種意義上,那段時光也許才是他的幸福時光,雖然幸福的代價很大。
“不屈不撓也許是我最大優點。我是個現實的人,我追求的都是起碼經過努力,可以做好事情。類似把喜馬拉雅山炸個大口子讓暖風帶來雨水的想法(當年牟其中的一個雄偉計劃),我沒有。我覺得人不要自找麻煩,現實點。我最大的缺點,應該是逼人逼得太急。做煙草的時候,人家說,老褚你原來說利稅搞到50個億算了,你現在搞到200億還在不斷地搞。我說勁頭正來,身不由己啊。是啊,我姑娘讓我六十歲退休,我沒退。哎,這些都說不清。
“上世紀80年代到90年代,云南省財政80%的收入來自煙廠的收入。當時我就是想解決問題,性子急了不肯慢。有些問題,當時的政策不允許,我就先去有關部門那里把問題搞清楚,再回來找省領導批。我就是想別受政策牽絆,早點把上上下下的問題都解決了。80年代中國經濟不行,好處也還是有的。別人沒想過的問題我先想了;別人沒開始做我做了,先機很重要。
“笨,我是比較笨,別人想四五件事,我想十件事。我總是想得比較清楚,效益能多大,風險多大,別人開完會說完問題就算了,我想一想二想三要想透。我說利稅搞到30個億,他們開始不相信我,其實我算過可以的,沒把握的事情我不會說的。后來當然達到了。領導說老褚的項目你們不要慢,讓他快一點,他這么多年還沒有事情搞砸。做很多事,我不單單為一個企業想,還站在政府的立場,把該想的問題都想了,把所有的問題都扛下來。那段時間還是感覺很好,很有成就感,也就找了不少苦吃。
“知識是永遠有用的。有些事情靠運氣能成就一回兩回,但是時間長了還是不行。對風險的戒備也永遠要有
篤行致遠 2024中國煙草行業發展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