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草在線專稿 冬天的夜很長很長,星星凍得亂眨眼睛,月亮冷的得臉色煞白,太陽總是懶懶的不愿露頭,沉沉的一覺醒來,天已大亮了,不遠處的老鴰不時飄來“呱呱”一聲快似一聲的哀泣……
妻子拎著從早市買的早餐,急匆匆奔進了屋,神色緊張地說:“嫣兒媽死了!”,“別瞎說!不可能吧!”我說,“真的,附近很多人都拿著黃表紙到她家吊孝去了。”妻子鄭重其勢地說,“真的嗎?昨天上午還看見嫣兒媽來著呢。”我將信將疑,迅速穿好衣服,朝一家商店飛馳而去,買了一捆表紙裝進黑塑料袋,我想:“萬一不是真的,那多不好意思。”當我匆忙趕到嫣兒家時,門前卻空無一人,正徘徊間,嫣兒的伯父回來了,我看著他滿臉憂郁哀傷的神色,試探著問:“是……?”他沮喪著說:“是,昨天晚上在醫院‘老的’,現在差不多該火化完了,人們都在你家房后公路上等著接靈車呢。”
抬頭看見房后公路上已經聚集了全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好多人,公路北邊通往北山的道口旁一輛三輪車上放著一口松木棺材,路邊垂柳下散亂的放著一堆表紙。來吊唁的人們有的默默用白紙裱糊棺材里面,有的默默撅松樹枝子,有的抱來干草默默放在車廂里。我看了看,把表紙放在樹下緊忙跑回家里找到毛筆和墨汁又匆忙回到公路上,撕下一條白紙伏在車廂板一角為亡人寫下了靈條:“民故先妣王府***享年四十五歲二零零九年七月十八日酉時壽終正寢之靈位”,我默默把靈條貼在棺材前面的懷頭上,心里一酸,眼淚不由自主地摔落在地上。
王家二嬸的善良在全村有口皆碑,沒人能說出她的不是。王家大院不是沒有地方蓋房子,可她有兩個孩子都上了高中,一家四口依然沒有方寸屬于自己遮風避雨的屋檐墻角,不是她窩囊,是她太善良。丈夫在家老實巴交,求人在城里煙草公司做了一名煙草聘用工,因無技術無學歷,只能做送貨員,一個月難得回一次家,工資只有一千多元錢,去了吃住花銷,所剩無幾。全家只能靠著王家二嬸在勉力支撐,她的能干在全村有目共睹,家里扣了兩個八十米大棚,還養了幾十多頭豬,沒日沒夜的操勞。
她的要強不僅僅是過日子,她最在乎的就是兩個孩子的學習。她曾不止一次與人談論過兩個孩子的前途,她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學生家長之一。尤其這一點,讓我對這位年輕的長輩,一個煙草聘用工的鄉下女人刮目相看,由衷敬佩。為了不影響丈夫的工作,寧可自己忍辱負重,從不把家中缺衣少食的窘迫告訴丈夫一聲……
護送骨灰的靈車還沒回來,來送行的人們已經在公路兩側排出去一百多米遠。年過七旬的老頭、老太太們咳聲嘆氣,即為她惋惜又擔心她年邁的父母公婆承受不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沉重打擊。年一年二的中年女人們眼里噙著淚花叨咕著:“平時也沒聽說她有病啊,怎么說死就死了呢?”;“咋沒聽說啊,去年送醫下鄉來咱們這,大夫說她有病,讓她去縣醫院仔細查查。她去了,可她回來牙滋口縫沒撬,該干啥干啥,跟沒事一樣。”;“看人家孩子上大學眼饞,怕耽誤孩子學習,有病也挺著。這下子可好,倆孩子一個還沒出去,她先走了!”;“沒見著二叔這樣的,自己老婆有病都不知道?”……
原來,王家二嬸已有幾年的病史了,因疏于及早治療,肝炎——肝硬化——肝癌,病情就這樣一步步惡化,當她到醫院檢查時病情已到了晚期。她瞞著家人,依然起早貪黑地忙碌著,真不知她是怎樣忍住劇烈的疼痛,硬是沒讓家人看出一點點破綻,每日靠驚人的毅力,忍受著癌癥晚期的劇痛,有時用工具把子頂著腹部,以緩解巨疼。她最怕孩子的學業半途而廢,她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象人家孩子一樣,能考上大學,能給她一爭光。十七日午后她還在大棚喂豬,晚上病情突然惡化,120把她接到醫院時就……
十八日上午十一點鐘,靈車終于從西邊緩緩駛來,送行的人們不約而同涌向了靈車。車停下了,弟弟懷里抱著媽媽的骨灰慢慢從車上下來,嫣兒攙扶著他,父親跟在身后。爺仨剛走近送行人群沒幾步, 嫣兒撲通跪倒在公路上撕心裂肺的哭喊著:“媽——,人們都送你來了,你走好啊!媽——媽——”那聲嘶力竭的喊聲、那撕心裂肺的哭聲揪著幾百顆心,來送行的四五百號人都忍不住落下眼淚,痛哭起來,哭聲連天湮滅了白日的喧嘯,打破了鄉村的寧靜,回蕩于山川峽谷。年邁的公公婆婆,顫顫巍巍的噙著滿眼淚花,哽咽著喃喃自語,對這個孝敬的兒媳戀戀不舍……
一個鄉下女人,她從昏厥到離開家門,一夜間化作一抔灰土,沒能回家再看看她曾經的棲身之所,沒能再去環顧幾遭曾辛苦勞作的大棚,沒來得及對一雙兒女叮囑半句;沒來得及對城里打工的丈夫交代一下后事;沒來得及告別年邁等待孝敬的雙親一聲,也沒來得及看一眼承載全家人生活,精心飼養的肥豬……
就在這車水馬龍的公路邊上停下腳步,撇下滿腔的不情愿,走向另外一個世界。盡管葬禮主持人喊破了嗓子,盡管天氣依然寒氣逼人,但人們依然長跪不起,哭作一團,灑落在地的淚水很快結上一層薄薄的冰。此時道路已嚴重阻滯,人群兩側的卡車、客車、轎車早已形成了兩條望不見盡頭的長龍。十幾個男人開始呼喊著疏散人群,疏通車輛;王家親們近支從弟弟懷里接過骨灰,擎過頭頂,送上另一輛靈車。靈車上,人們抻開床單遮住陽光,七枚銅錢布成北斗,亡人骨灰安放棺槨之內,覆之壽袍……
靈車前,偌大堆黃表紙燃起熊熊火焰,燃燒的紙灰紛紛飄向天空,翻卷搖曳,帶著對二嬸留戀;帶著人們的祝愿直竄蒼穹。
劉家幾十口侄男哥女,子孫晚輩身著重孝跪泣靈前,哭靈聲跌蕩起伏,凄涼慘烈,隱約中夾雜著對亡人的戀戀不舍和聲聲善意的哀怨。人們把沉重的棺材天蓋上,兩根大繩把長長的通天杠和棺材緊緊捆在一起,隨著一聲“起靈——”司機啟動了機車。弟弟摔碎了喪盆,扛起靈幡,跌跌撞撞朝墓地而去。嫣兒依然跪在靈車之前,哭得死去活來,送行的人們再一次潸然淚下。
一個鮮活的鄉下女人就這樣撇下一雙兒女,撇下丈夫,撇下年邁雙親,懷著一腔遺憾遠離了人世!
篤行致遠 2024中國煙草行業發展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