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我從部隊退伍來到了現在的單位,論年齡在單位里我是個小字輩,與我一塊來的其他退伍兵,大都到了結婚的年齡,各自忙碌著談戀愛結婚,也顧不上搭理我。因為年齡的緣故,單位里與我為伍的人也很少,各自有各自的小家,我就倍顯孤單。
當時,我的父母在西安通信學院,除了“長途跋涉”回家陪父母過禮拜天外,那時候可去的地方太少。下班后,一個人回到宿舍里看書,上夜校讀大專、讀本科,復習功課,應對考試。
一個禮拜天,因通往學院的道路被雨水沖垮,父親來電話告訴我,不要回家,學院的班車接不了我了。我只好一個人在宿舍里看書,直到下午感覺有些疲憊,便下樓到操場上轉悠,因是禮拜天,單位里也沒什么人,我看見食堂門外的水池處有人在洗衣服,走過去想聊聊天,走近一看,是一位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小鼻子小眼,很秀氣,很文靜,一打聽,原來是單位總務科老呂的三姑娘,名為靜。小丫頭很健談,跟我一點不生分,據她說她早就知道我,是聽她爸說的,她爸經常在家里提及我,而且讓她向我學習,多看書。
隨著時間的推移,小靜每到閑暇時,就來找我要書看,小丫頭到我宿舍來也不拘束,在書架上找她喜歡的書,有時候,書一拿就躺在我的床上,夏天時,圖涼快,靠著墻坐在水泥地上。
漸漸地,我們之間沒有了輩分的隔閡,偶爾還開個玩笑,她時常弄個惡作劇,將我的復習資料、教材藏起來,尤其是在快上課、快考試時,急得我到處找,找到了,才知道是她干的,被我捏疼哭鼻子,生著氣走了。
過不了幾天,又嬉鼻子笑臉地來找我,繼續(xù)導演她那花樣翻新的惡作劇。
轉眼間,她中學畢業(yè),考入了師范學院音樂專業(yè),我跟她開玩笑道:“俗話說:家有二斗糧,不當孩子王。”她笑言道:“我很喜歡小孩,對小孩我很有耐心。”
一晃四年過去,她分到了市里一所中學,做了音樂老師。此時的她,已經出落成一個,身高一米七0,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我發(fā)現她對我已不是過去的以長輩相待,時不時地關心我的個人問題,經常對我講,她要對我如何如何。
在我心里,她是個小丫頭,惹人愛的小姑娘。
她二十二歲生日那天晚上六點來鐘,我剛從食堂打來飯菜回到宿舍,她拿了些罐頭,一瓶葡萄酒緊跟著就進來了,我一愣,問她,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呀?她說:今天是我的生日,咱倆一塊過吧?
我又問她,你媽爸知道嗎?她很羞澀地低頭說道:我已長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
笑言間,她說出了她喜歡我。
我告訴她,我和你爸是同事,讓人笑話,是堅決不行的。
那天晚上,她是哭著離開我的宿舍的,臨出門時,她向我大喊道:你是個懦夫,大傻瓜!
沒幾天,我接到上級部門的調令,前往機關就職,從此,與她沒有了聯系。
后來聽同事說,她和她的同學結了婚。
在她父親去世的時候,我和同事去她家悼念,她和我的所有同事一一打了招呼,惟獨到我跟前她形同陌路。
送走她父親不久她便離了婚,多年以后,她又找了一個與我一樣大的同事成了家。
二十幾年過去,這個小丫頭我時常想起,每每想起心中依舊清新,猶如昨天。
世上有許多事情難以說清楚,更道不明白。青春時的記憶最為深刻,因為,此時的心是純凈的,沒有被世俗所染,一切源于內心,發(fā)于內心,又深深地記于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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