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0日，一個普通的星期六，直到中午到達平掌村，我們才知道四川雅安清晨發生了7級強震。地震的時候，我們抗旱促移栽工作組一行六人，正前往碧安革命老區，也是全縣旱情最嚴重的煙區了解抗旱移栽情況。碧安，全省506個扶貧攻堅鄉之一，農民人均純收入不到全省平均水平的一半，2013年煙葉收購計劃13345擔，雖然今年收購量不大，卻是景谷煙區旱情最嚴重、抗旱形勢最嚴峻的地區。全鎮計劃種植面積5218畝，有水源保障的地塊僅1900畝，已經完成移栽任務，其余地塊均沒有水源保障，需要遠距離拉水栽煙。

　　汽車在崎嶇的山路顛簸前行，氣溫也逐漸高了起來，慢慢可以感到熱騰騰的氣流直撲人而來，渾身被熱浪包裹，走了30多公里，見不到一處水源。隨行的楊站長說，“碧安已經半年沒有有效降雨了”。車到邊江村口，看到地里有幾口小水窖，我叫師傅把車停下，想看一看水窖的補水情況。見我的手徑直伸到水窖口，晃動幾下沒摸到水，站長急忙解釋，“張副，邊江村今年種煙面積400畝，建了40多口小水窖，離最近的取水點有20多公里，一車6方的水運費450元，成本太高，公司下撥的抗旱經費有限，再分配到全鎮16個種煙村組，就少之又少了，補水很困難。現在拉水移栽了50畝煙，保苗任務很重，我們只能把資金傾斜旱情最嚴重的地方，引導群眾樹立抗旱移栽的信心”。“帶我們到旱情更嚴重的村里去看看”，我說。“怕，怕不……”，站長囁嚅著說。我說，“不怕，我們來就是了解真實情況的”。“那我們到平掌村去看看”，楊站長說道。

　　開車沿著山路一路往上爬，身體感覺明顯更熱了，放眼望去，滿山的樹木耷拉著腦袋，打不起精神，灼熱的烈日下，大地仿佛快要冒煙的樣子，熱氣一陣陣撲面而來。我看了一眼車上的溫度計，氣溫足有32℃。行至村口，才發現“平掌”其實并不平，而是一個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山村，斜臥在半山腰上。村長已經等候在村口的大榕樹下，笑容滿面地迎了過來，“歡迎來指導抗旱工作”。我伸出手，徑直朝他走去，準備與他握手，村長見狀忙把手縮了回去，“剛從地里回來，手臟”，他嘿嘿地笑著說。“沒關系，我們也剛從煙地里過來，水緊張，也沒洗手呢！”我握著周村長那雙厚重的手，打趣地說。

　　村長邊走邊向我們解釋，“實在不好意思，午飯還有點時間，我先帶你們到地里看看”。氣喘吁吁爬到山頂，有一口600立方容量的水池，已經干涸，可以清晰地看到水位下降時留下的一道道水印和池底的淤泥。“村里人吃水全靠這個水池，下雨時把雨水收集儲存到池子里，已經大半年沒下雨了，為了能撐得更久一點，村里的人畜飲水用尺子量，每天按3吋的刻度定量供應，多用的家庭不僅要每方水罰款50元錢，還要停止供水，但現在還是見底了”。“我們地方有句民諺，‘打不死的婆娘，曬不死的煙秧’，你看栽下去的烤煙再怎么精心照管也曬死了”，村長頓了頓，順手指著覆了膜的烤煙繼續說。順著墑面往地里走，只見滿地的煙苗蔫在地上，像餓壞了肚子似的，無力地匍匐在墑面上，讓人擔心夜晚還能不能直其桿來。主人向我湊攏過來，“看著煙苗被活活曬死，心疼吶！”“是啊，我們跟你一樣，也很心痛。現在種下去幾畝？”“3畝”。“今年家里一共種多少畝？”“今年政策好，修水窖、建烤房、打葉（優化煙葉結構）都有補貼，準備種10畝”。“除了烤煙還種哪些農作物？”“這里條件不好，靠天吃飯，除了烤煙就只能種玉米了。去年一畝烤煙算下來毛收入4000多塊，刨去成本收成不錯，今年我就多種一點”。“看現在的天氣，得拉水栽煙了，煙草公司給你補助一點，但你的投入也很大呀！”“我算過了，拉水30公里，一畝煙運水投入1000來塊，給你們吃一點，我吃一點（吃，景谷方言，與“賺”近義），算下來比種其他作物劃算。我們地方發展其他產業不行，只要烤煙這個產業站住腳，等雨季來了水窖再蓄上水，明年種煙成本就沒有現在高了”。站在一旁的站長接過話茬子，“一畝煙僅運水就得1000塊錢，加上烤煤、化肥、農藥等投入，成本太高了，你辛辛苦苦一年掙不了幾個錢，成本問題我們得為你考慮。這里海拔高，移栽節令稍往后推一推，立夏之前栽下去，不會影響正常烘烤，村里的苗我們讓育苗點給留著，現在最重要的是確保種下去的煙能夠成活”。“鎮上的抗旱組要求我們先保人后保煙，但我們覺得要先保煙后保人，全村人的生活就全靠這幾畝烤煙吶！今年計劃控得緊，能爭取到318畝的計劃不容易，如果完不成任務，明年咋辦？”村長擔心地問道。“天無絕人之路，在確保人畜飲水的前提下，才能談生產、談發展。你放心，這318畝烤煙，政府和煙草公司一定會千方百計想辦法，不僅讓你們種得下去，而且確保移栽下去一片、成活一片、收得上來一片”，我看著村長堅定地說。后來煙站的技術員老祝告訴我，平掌村2011年開始種煙，當時他一家一戶去做工作，磨破嘴皮才有兩戶人家愿意種，8畝地，來來回回做技術指導不知跑了多少遍。去年村里種了100多畝煙，收成比較好，大家今年都爭著要計劃呢。

　　回村歇息，女主人忙著給大伙兒沏茶，同行的一位女同志心細，看到院子里的水桶就四五升水的樣子，忙起身上前勸道：“嫂子，我們自己帶著水，現在也不渴，水金貴，你就節省著用吧”。下午兩點，終于吃上午飯，村長滿臉歉意地說，“對不住你們，太旱了，村里連做飯的水都沒有，楊站長告訴我中午要到家里來吃飯，才讓人騎著三輪車去拉水做飯，來回60里地，山路不好走，一去一回幾個小時，讓你們餓壞了”。大伙正埋著頭吃飯，頓時變得鴉雀無聲，運一次水跑60公里，相當于一個半馬拉松的路程，能吃上一頓熱飯多么不容易呀！“我們彝族人家有個規矩，客人來了，每人要倒上一點酒”，村長邊說邊給大家斟上自釀的酒。一席人不約而同端起酒杯，與主人碰過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這一刻，除了向他敬上一杯薄酒，我們再也找不到比這更好的方式向他表示謝意了。起身敬酒的剎那，一種無法言表的情緒在我的心里醞釀、奔涌，調集全身的感情直奔大腦，眼淚在我眼眶里打著轉，我強烈地抑制著自己的感情，讓眼淚隨著熱乎乎的酒咽進自己的肚里。男兒有淚不輕彈，這一刻，我是真的被感動了，那是一種無法自抑的情感流露，但我不能讓別人覺察出來，我必須強顏歡笑，不為別的，只為可親、可敬、樸實無華的煙農，為根植在他們內心深處的那份真摯的煙草情懷。全心全意為煙農服務，這句我們時刻掛在嘴邊的話，有了更豐富的內涵，作為一名基層煙草人，我們需要為煙農做的事情還很多，需要為之擔負的責任還很重。這也使我深深明白一個的道理，你對群眾好，群眾才會擁護和支持你，就這么一句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話，往往需要我們用心去體會、用愛去澆灌、用實際行動去踐行。

　　這一趟到平掌，我們見證了旱情的嚴酷，拉近了與煙農的距離，真切地聽到了群眾的呼聲，同時心靈受到了震撼，思想得到了啟發，精神得到了洗禮。離開平掌村的時候，工作組給主人留下500元錢作為工作餐費，但他無論如何也不肯收。他說，“村里條件不好，天這么干旱，你們還掛念著我們，放棄休息天，趕這么遠的路來指導工作，已經非常感謝了，吃頓家常便飯，哪能要你們的錢”。在大家的再三堅持下，老周終于收下錢，感激地說，“天再旱，困難再多，有你們的關心和支持，我們有信心把這棵煙種好”。多么樸素的語言，卻擲地有聲。

　　天大旱，人大干。在災害面前，人類顯得太過渺小，但我們堅信，有五年增長8倍的新煙區跨越式發展基礎作支撐，有革命老區人民堅毅、執著、樂觀的精神凝心聚力，只要我們攜手努力，攻堅克難，一定能打贏抗旱移栽這場硬仗，以實際行動托起煙葉豐收、煙農致富的美好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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