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獲得將近130億的投資，發放20億的年終獎……一年前，美國電子煙品牌Juul似乎前途光明。但在短短一年的時間里，它卻在全球市場上連連敗退，不同國家和地區不約而同地對它關緊大門。各國都是如何抵制Juul的？本文來自《紐約時報》，作者Sheila Kaplan， Andrew Jacobs及Choe Sang-Hun，原文標題“The World Pushes Back Against E-Cigarettes and Juul”。譯者：Michiko。

　　韓國：抽電子煙遭歧視

　　此前的韓國一直是Juul最看好的海外市場之一。這個富裕的國家擁有5100萬人口，全民對西方的科技非常狂熱，而且超過三分之一的男性都有抽煙的習慣。

　　自從去年5月進入韓國市場之后，Juul花了不少心思做產品包裝和推廣。短短幾個月內，它就成了韓國最頂尖、最時尚的電子產品之一。

　　但Juul很快就被潑了冷水。首先，政府收取的煙草稅非常昂貴，成本轉移后消費者無力負擔這樣的價格；其次，韓國政府在一次檢測中發現Juul電子煙里尼古丁含量超標（韓國要求尼古丁含量不得超過1%，在美國這一標準為3%到5%）。

　　在政府公開發出警告之前，Juul的銷售額就已經開始急劇下降。

　　此外，韓國煙民對Juul的消費體驗也頗有微詞。42歲的周相哲（Choo Sang-Chul）在嘗試了一段時間的Juul小煙之后，果斷換成了iQOS，后者由菲利普莫里斯國際公司研發，是一種加熱型而非點燃型的電子煙。

　　周相哲表示：“我選擇電子煙，是為了想要獲得和抽煙一樣的體驗。但是Juul卻沒讓我獲得這種體驗，我覺得抽它和抽煙草還是不一樣?！?/p>

　　去年10月份，在美國本土集中爆發電子煙肺病之后，Juul和韓國衛生局的矛盾就變得尤其尖銳。韓國衛生局向大眾警告，稱這種電子煙會“嚴重損害肺部健康，甚至導致死亡”。

　　一個月后，韓國當局出臺新政策，禁止電子煙通過軍方渠道運送。去年12月，韓國衛生部門再次對Juul等電子煙產品進行檢測，發現有些煙彈中含有濃稠添加物維生素E醋酸酯（vitamin E acetate），根據美國衛生當局的說法，這類物質正是肺部損傷的原因。

　　一夜之間，韓國煙民們紛紛拋棄電子煙。28歲的漢城辦公室職員金智雅（Kim Ji-Ah）已經抽了一年多的電子煙了。她回憶道，在那段時間里，她甚至覺得自己遭到了歧視：“當我開始抽電子煙，其他人就在我背后竊竊私語?！?/p>

　　Juul沒有公布在韓國的具體的銷售額，但是去年第四個季度，韓國電子煙的銷售額下降了90%，從上一季度的980萬掉到了100萬。

　　Juul在這個市場前景堪憂。韓國議會目前正在考慮通過一項法案，計劃逐步從市場上淘汰這些年輕人有吸引力的電子煙。電子煙產品的高管則回應道，已經為應對進一步限制措施做好準備。

　　許多韓國的電子煙經銷商對此感到無奈且憤怒。漢城的經銷商金道煥（Kim Do-hwan）對《紐約時報》的記者說，韓國社會正在把電子煙妖魔化，這是不公平的。他認為這種煙可以幫助人戒煙。但是他同時也譴責Juul沒能做好市場調研就貿然進入韓國。

　　“我不覺得Juul可以應對當下復雜的局面，在韓國市場它是賺不到錢的。”

　　印度：消費不起的Juul

　　兩年前，印度是Juul劃定的最有潛力的市場。在這家電子煙公司進入印度時，印度有1.6億的煙民（包括吸煙者和嚼煙制品使用者），每年吸煙致死的人超過1百萬，口腔癌患者占全球的80%至90%。

　　同時，印度也是全球范圍內年輕人口最多的國家，15歲至24歲的年輕人有2.49億人，超過了中國。

　　南亞兒童無煙項目的負責人達納?沙赫（Vandana Shah）對Juul進入印度表示不解：“它想解決什么問題呢？印度人抽的可是Bidi煙，他們不會買Juul的?！彼f的這種Bidi煙是印度最流行的小管卷煙，每支僅售15或20美分。

　　2017年末到2018年初，Juul開始向印度運送煙管和煙彈。2019年秋季，它正式宣布進入印度市場。于此同時，在新德里、孟買和班加羅爾都開設了分銷店，在網店上可以直接購買。但是根據沙赫的說法，在網店上，基本沒有驗證購買者年齡的程序。

　　此外，走私問題也非常嚴重。Juul的發言人已經表示會嚴控走私或山寨Juul電子煙產品的行為。

　　沙赫對此評價道：“Juul在印度的措施非常激進，同時他們也雇傭了非常厲害的說客?！?/p>

　　但大結局還是來了。去年11月，印度首相納倫德拉?莫迪（Narendra Modi）簽署了一項法令，禁止生產和銷售任何品牌的電子煙。Juul對這項法令進行上訴，但后來撤銷了訴訟。

　　Juul在印度的故事就這樣結束了。

　　菲律賓：強勢行政干預

　　Juul在進入菲律賓市場之前，沒有預想到總統杜特爾特（Rodrigo Duterte）的態度會如此強硬。

　　菲律賓市場有1600萬煙民，但電子煙使用者僅為22.5萬，也是一個很有前途的市場。然而在去年11月，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看到美國上千人因電子煙致病的消息后，隨即下令禁止電子煙在國內的銷售，并宣布要警察逮捕“任何一個在公共場合抽煙的人”。

　　幾周以前，特爾特政府發布了詳細的行政指令：禁止公共場合非吸煙區吸煙，嚴格限制電子煙的廣告發布，禁止21歲以下的消費者購買電子煙產品。同時警方表示，近幾個月以來，首都超過2000家煙草店都關了門，煙草產品的成本因為新的稅收政策而漲了1美元。

　　盡管Juul已經在行政規定頒布之前就停止銷售多種口味的煙彈，但這種示好似乎并不奏效：上個月，Juul在菲律賓的管理層給總公司寫信，抱怨菲律賓境內煙彈的貨源不足。根據這封信的上的內容，因為“總統的特別聲明”，現在所有的煙彈都被扣在了菲律賓的海關。

　　印度尼西亞：為數不多的電子煙天堂

　　這個國家有著5700萬的煙民，同時沒有相關的法律法規限制，是電子煙的“天堂”。

　　去年夏天，Juul發現了這個市場，并帶著自家的產品高調進入了印度尼西亞。

　　Juul在高檔的購物中心開設專賣店，出售煙桿和煙彈，同時在電影院里投放了精心設計的貼片廣告。它還將自己包裝成來自美國的、時髦的、年輕人專屬的電子產品，并在社交網絡上花心思做運營。

　　25歲的奧黛麗?芬德是雅加達一家風險投資顧問。當她看到推特上的一張照片，里面是《權力的游戲》主角拿著黑色的Juul電子煙，她立馬對這個產品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她回憶道：“我看到以后就想嘗試一下。”她托朋友從美國買了一支帶給她，嘗試之后她立馬變成了Juul的忠實用戶?！拔曳浅Ｏ矚gJuul小煙的造型。”

　　盡管Juul一直把自己定義為“戒煙產品”，但是當地的反煙草人士卻嗤之以鼻。他們告訴《紐約時報》的記者，很多消費者會同時抽電子煙和煙草，而且越來越多沒有吸煙史的青少年也開始買電子煙，這是非常令人擔憂的。

　　反對煙草的倡議者穆罕默德?比格萬托（Mouhamad Bigwanto）博士質疑道：“如果煙草真的是給戒煙人士用的，那Juul為什么要把它們賣給青少年呢？”

　　今年2月，比格萬托聽到Juul計劃退出市場的消息，他對此非常謹慎。他表示很擔心這只是Juul“以退為進”的策略，之后會在網上拓寬銷售渠道。目前Juul各類口味的煙彈有著非常蓬勃的市場，需求量很大。

　　“但不管怎么說，（Juul退出市場）都是一個好消息。畢竟現在在商店里，人們可是把它和糖果擺在一起賣呢。但壞消息是，我們覺得Juul宣布退出只是在放煙霧彈，想要改善自身形象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