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法國人管馬卡龍叫少女的酥胸,有這么一說么?”
來巴黎玩的朋友,當我帶他們去香街75號的拉杜麗Ladurée晃蕩時,總會問我這么一句。
還有幾位頗左顧右盼,大概希望在舉世聞名的好甜品店里,真能看到幾處少女酥胸?
每逢這時,我就大感慚愧。
許是因為我在巴黎日常打招呼的,都是超市店員、銀行店員之類販夫走卒,偶或幾個做體育、做出版、做藝術的朋友,沒深入到法國人的高雅談話中。
反正,我是一次都沒聽到巴黎人吃馬卡龍時,會說什么少女胸——當然,我接觸的巴黎人范圍也窄,好像吃馬卡龍的也不算積極:家常老百姓還是愛吃蛋奶酥蘋果派居多;巴黎春天普希金咖啡館那里則經常人手一個拿破侖。
畢竟巴黎可選的甜品太多了,也沒必要揪著馬卡龍吃——那玩意的好處,用我一個愛吃甜品的朋友說法:
“顏色美,拍照好看,但不經吃!”
但馬卡龍少女酥胸這個說法如此流行,我好奇起來,搜索了一下。
搜中文,馬卡龍+少女的酥胸,很多材料,但所有的材料眾口一詞,說這是臺灣的謝忠道先生寫的。
搜了搜英語與法語資料,反倒沒怎么看見。
好玩的是:youtube上,有個教做馬卡龍的視頻,用的是英文girl's crispy breast macaron——而且那個用戶名一看就是漢語拼音,大概也是個中國人。
找到一個法語說法macaron filles seins,但用戶也是一個簡體中文使用者。
找到一個圖,說馬卡龍是la fille de la poitrine, style dessert,倒是地道法語,但這句話,翻譯成法語是“胸部的女孩,風格甜品”,感覺也不太像是法國人。
大概是我見識狹窄吧,但是不是可以這么說?
“馬卡龍=少女酥胸”這說法,在中文領域比在法語和英語世界,更流行一點?
說到少女,我想到點別的。
幾年前,為了讓我爸戒煙,我想過讓他改抽雪茄試試——這里多一句嘴,雪茄也會對口腔有不好的影響,參考弗洛伊德老先生的口腔癌;但好在不太進肺,我是想挽救一下我爸的呼吸道來著,嗯跑題了——所以給他買了各種牌子,讓他試試。
基督山、羅密歐朱麗葉、高希霸、丹納曼、大衛·杜夫……當時上海能買到的牌子,我都給他買了。后來偶爾買到過胡安·佩德羅之類偏門牌子,也給我爸帶一支。
某次家里請吃飯,有位長輩帶了好酒來,飯后我爸就拿雪茄出來饗客。
長輩看著雪茄,好奇地摩挲兩下,問我:
“聽說最好的雪茄,是在古巴少女大腿上揉搓出來的——真的嗎?”
我愣了愣。
我沒去過古巴,但給我爸搜集雪茄時,也看過些材料,清楚記得手卷好雪茄的熟練工人,那都是一個個年高德劭的魁偉大叔或敦厚阿姨。
畢竟卷雪茄是手藝活,工作量也不小,需要精細、耐勞與一雙結實的手。
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的《雪茄鑒賞手冊》里,一位典型的哈瓦那卷雪茄工人,是下面這樣的——當然,人家也曾是少女,但比起她的少女時節,我覺得如今經驗豐富的她,應該能卷得出更好的雪茄?
我老老實實告訴那位長輩,卷雪茄的應該不是少女,而是大叔或阿姨——少女卷雪茄也有,但一般不在大腿上;最重要的是,少女卷雪茄,恐怕品質不一定好。
長輩聽了有些掃興,嘆了口氣。
我爸開了句玩笑:“個么,比如說,要去開刀割盲腸,你是喜歡小姑娘給你開刀,還是老先生給你開刀?”
“肯定是老先生嘛!——但是這種吃味道的東西么,聽見是小姑娘的,就會覺得更加有意思。”
少女酥胸般的馬卡龍,少女大腿上的哈瓦那雪茄……嗯。
還有什么呢?
頭兩年吧,我聽過一種叫“乳香茶”的玩意。舉手得用少女柔嫩的嘴唇來采茶,然后擱在少女的乳溝里,捂出香味來。
真參與過或至少目睹過采茶的諸位,一定知道這說法有多不靠譜。
所以是怎么興起的呢?
鬼知道。
宋朝有個很艷情的故事,說唐明皇和楊貴妃的。
“楊妃出浴,露一乳,明皇捫弄曰:‘軟溫新剝雞頭肉。’安祿山在旁對曰:‘潤滑由來塞上酥。’妃笑曰:‘信是胡兒只識酥。’”?
這個明顯是段子。但后來的確有道菜,叫做楊妃乳——就是河豚。跟西施舌異曲同工。
細想來,也有點……猥瑣?
所以,為什么呢?
日本有個玩意叫女體盛,本世紀初,也被當話題獵奇過一陣子。
但真查一下,會發現那玩意起源,也不太光明正大——現在一般認為起自石川縣的溫泉旅館。
石川是手取川的別稱——熟悉日本戰國歷史的諸位大概要跳起來了——總之是個偏冷的地方。而日式溫泉鄉,眾所周知,是很曖昧的地方。所以這個可算是特種服務。
女體盛的日語維基說這類服務
性的幻想を刺激する行為であるため、同種の行為は文蕓作品、映像作品、性的興奮を目的としたポルノ作品、などに見られる。
哪怕不懂日語,您也一定看明白幾個關鍵詞了。
所以,大概,是為了給吃的東西增加點情趣?
骨子里還是為了……性興奮?
這算?飲食中的戀物癖嗎?
不知道。
我看到過個說法:人類會戀物,也不是憑空變態。
養過貓的知道,貓靠氣味認人。人嗅覺雖不如貓,也可以靠殘留的信息素,來達到間接接觸的目的。
按這個角度推想,女體盛、乳香茶、少女大腿上的雪茄與酥胸一般的馬卡龍,以及其他“美女廚娘親手做得私房菜”,也算是性幻想的一部分吧?
這么一想,《飛狐外傳》里,胡斐手握袁紫衣送的玉鳳,躺在袁紫衣睡過的稻草上,心頭飄蕩,其實跟渴望抽一口古巴少女大腿上卷成的雪茄,性質差不多——只是胡斐這個。還算發乎情止乎禮。
以少女為賣點的食物過了度,就真的猥瑣了。
作為一個愛吃的人,也得補充一句:
就像我們總希望手術時,由老專家主刀似的,吃菜飲酒,也是同理。
一雙柔若無骨細若春蔥皓如白雪的手,一雙筋骨粗硬黝黑似鐵厚實壯碩的手,哪雙手做出來的干炒牛河、宮保雞丁、九轉大腸會更好吃一點呢?在我看來,前者自然更有情致,但后者大概更加好吃。
如果連吃個東西,都要每天琢磨著少女的酥胸大腿,不但有點猥瑣,而且恐怕就……未必吃得出好滋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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