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時候，穿個大褲衩子出門，后兜里裝包煙。軟包最好，貼著后邊，人一坐就給壓癟了。不過壓癟也比硬包硌得慌，坐著難受好。

我和老張認識十來年了，他是我見過最執著的軟包黨。說起這事兒還挺有意思。那會兒他剛參加工作，為了顯得成熟，非要抽硬包，還專門買了個鐵盒子裝煙。后來有次著急，一巴掌把煙盒給拍癟了，里面的煙全碎了。從那以后，他就改抽軟包，再也沒換過。

"你說這軟包多好，"他經常這么跟我說，"裝褲兜里服帖，一摸就知道還剩幾根。最絕的是快抽完的時候，輕輕一捏，最后那根煙自己就冒出來了，多解恨。"

我那發小也是一樣，非得抽軟包。說是當年追他媳婦的時候，就是靠著一包軟中華搭上的話。從那以后，認定了軟包好。現在結婚好幾年了，還留著當年那個空煙盒，說是見證愛情的。

倒是我爸不一樣，這么多年就認準了硬包。我問他為啥，他說年輕時候窮，硬包總覺得體面些。現在條件好了，還是改不了這習慣。每次我給他帶煙，買軟的他都皺眉頭，非得換成硬的。有次我逗他："這不都一樣的煙嗎？"他擺擺手說："不一樣，硬的拿出來敲兩下，那才叫抽煙。"

最有意思的是看老張和我爸湊一起。兩人都戒不掉煙，可一個死認軟包，一個非要硬包。每回見面準得掏出自己的煙互相客氣，然后都搖頭："還是自己這包好抽。"

其實說白了，軟的硬的都一樣，都是二十根煙。就跟人穿衣服似的，有人喜歡休閑裝，有人愛西裝革履，最后不都是穿著玩意兒么。抽煙也一樣，有人就覺得硬包正式，有人偏愛軟包隨意，但點著了都差不多。

有一次蹲在馬路牙子抽煙，看著路過的人。有人掏出來的煙盒都快散架了，有人的煙盒嶄新的跟剛買的似的。但你仔細瞧瞧他們的表情，在掏煙的那一刻都是一樣的——眼睛里透著點期待，臉上帶著點踏實。

我有時候覺得挺有意思，一個煙盒能陪人從新到舊，從整到癟，從滿到空。路上遇到老煙槍，互相打招呼第一件事就是掏煙，誰也不管對方掏出來的是啥樣的包裝。軟的硬的，新的舊的，遞過來的那一刻，就是個客氣，就是個情分。

說到底，口袋里裝著啥包裝的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在那兒，讓人心里踏實。就像老張常說的："煙啊，就跟老朋友似的，裝哪兒都得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