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

　　7點30分，車站。

　　一個身穿運動服的大叔，精神矍鑠，面帶微笑，兩排潔白亮麗的牙齒，整齊的短發，根根如鋼針直立。

　　“早上好，大叔！”我走過去。

　　“我戒煙了！現在很好。”他開口。

　　“我知道！”并不訝異。

　　這時，車子緩緩開來。

　　一個月前。

　　等公車的人還是一樣多，我看了看手表，7點30分，來回張望遲遲不露邊的車子，心里直跺腳咒罵車子還不來，就要遲到了。

　　身邊的大叔也顯得不耐煩，從口袋摸出一包香煙，旁若無人地吸起來，吞云吐霧的他顯得悠然自得。本來擁擠熙攘的車站更加烏煙瘴氣。輕喃的責怪聲，大叔并不在意，緊挨著墻邊吸起來。我注視身旁的他，臉色略顯蠟黃，亂蓬蓬的頭發略帶少許白發，皮膚黝黑，黑根黃牙。我靜觀默察其他人，恍然發現也有別人從口袋摸出香煙在點燃，從一個到兩個，從兩個到四個，大家都在爭相效仿。

　　我禁不住香煙聞之欲嘔的氣味，想遏止大叔的行為。突然，一位老爺爺“啊啊啊……”的聲音讓我欲言又止。他身邊還有一位年過六旬的老奶奶，白發鬢鬢，但雙目卻炯炯有神，臉帶微笑攙扶著老爺爺。老爺爺拍拍大叔的肩膀，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指指車站旁邊的字——公共場所，禁止吸煙。

　　我們倆不約而同地望去，大叔面帶歉意，二話不說地把煙熄了。老奶奶感慨道：“我家老頭子，還是小伙子的時候就已經染上煙癮了，我從前就勸他把煙給戒了，他就不愛聽，還一天比一天抽得厲害，直到有一天因為咳嗽厲害，檢查才發現聲帶都受損了，醫生告訴我們，他以后說話會變得有困難，他才追悔莫及。這樣一晃眼就過去十幾年了，現在他看到有人不珍惜自己的身體他就會勸別人不要抽煙。”老奶奶眼噙淚花，恍如昨日的表情，我不禁動容。

　　一旁的大叔陷入沉默中。我再看看身后其他人，也都一一把嘴里的香煙熄掉。我看著腳步蹣跚，遠去的老奶奶他們，余光中，分明看見了大叔悄悄把身上的香煙包和打火機丟到垃圾桶里。

　　這時，車子緩緩地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