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爺爺:
又是陽春三月了,逼仄的寒氣終于稍稍退去,家鄉的人們又該著手農耕了。看著與你那方陋墳遙遙相對的煙草地,你是不是煙癮又犯了,正在腰上摸索著你的老煙斗?摸索不到,又在懊惱地說:“肯定又是那個臭丫頭拿的?!?/p>
是啊,是我拿的。你走的時候,爸爸將那支煙斗放在你身旁,要它隨你一起去。我死活不肯,一把奪過煙斗緊緊攥在手里,直硌得手掌生疼,一如你生前掌上的老繭抵著我的手心一般。
五歲那年,爸爸把我帶回鄉下扔給了你。從此,你手中那煙桿上系著的煙袋里總能變出許多我愛吃的東西,幾顆花生米,一小包青豆,三兩個糖塊,有一次甚至變出了一小塊巧克力。盡管那些東西總沾有淡淡的煙味,但我毫不介意,依舊吃得格外香甜。偶爾,你會坐在離我不遠處的老槐樹下,看著我一口一口吃得歡快,你就瞇了眼,心滿意足地淺淺吸上一口旱煙,輕輕吐出幾個煙圈,那飄飄灑灑的槐花就卷著那淡淡的灰白煙圈,在我尚未著色的世界里留下一道永不磨滅的印記。
還記得爸爸把我接走的前一晚,咱爺孫倆靜靜地躺在院里的竹床上。我說:“爺爺,我給你唱首歌吧。”你笑著說:“好?!蔽疫叧?#xff0c;你邊將煙斗在床沿輕磕,似在給我伴奏,又似在哄我睡覺,一下一下,直磕得我心發疼……
我離開時,你拿煙斗輕磕我的腦袋:“丫頭,跟你爸回去后可別忘了爺爺啊。”我抿著嘴,用力地點點頭:“放心吧,爺爺,我肯定還回來看你。”你臉上泛起的笑紋如雛菊初綻。我以為你是舍得我走的,哪知車子開動后,我回眸,卻依稀看到你倚著老槐樹,抖著手,大口大口地猛吸煙,嗆著了,捂著胸口重重地咳,咳得槐花絮絮落下。
起初,你還會打電話來告訴我家里種的煙草長得有多高了,多壯了,又或者有時會抱怨說收煙葉時煙汁弄得全身都黏黏糊糊的,手也全染黑了,洗都洗不掉。后來,你的電話就漸漸少了,最后近乎絕跡。我不知道我們是何時開始疏遠的,但我卻真的想念你給我的那些好吃的,想念槐花落在你肩頭的片刻寧靜,想念你……
再后來,你便去了。聽姑姑說,你走前沒有任何征兆,可走時卻將我五歲那年穿過的花衣裳緊緊攥在手里。她說,你很想我,每天都坐在老槐樹下吸著老煙斗等我回來看你…….
你的葬禮,我參加了,可我沒哭。我麻木的攥著你的老煙斗坐在門檻上,看著槐花開得正好,滿目悲涼的白。一陣風拂過,槐花肆意紛飛,猶如一場悲壯的花祭。在槐花的掩映里,我仿佛看到一個滿眼思念的灰衣老人安靜地坐在老槐樹下,手持煙斗緩緩地吸著,他的身旁,一位穿著花衣裳的小丫頭正脆生生地告訴他:“爺爺,我回來看你了?!?/p>
爺爺,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君?如果有來生,我定當守著你。
你的丫頭:婕妮
2012年3月27日
篤行致遠 2024中國煙草行業發展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