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草在線專稿 一個地方,有人,就有了溫度。
一個房子,住的時間長了,房子也會有了人的模樣。
灰瓦灰土灰房頂只有上面的瓦松是綠的,瓦松生長在幾百年前的老房子上面,老房子很凝重,瓦松很年輕,而我們生長在老房子的下面,我們也很年輕,但顯得也很淺薄。
村莊里這樣的老房子不多了,被城市的風裹挾著,猶如一聲嘆息,落進了塵埃里,新房子在長高,越長越亮麗。從老房子到新房子,我們不能和瓦松相比,瓦松的根抓緊了幾百年的風雨,幾百年的故事、幾百年的根基,我們不敢抬眼去望,一望我們眼里就含滿了淚水,像青綠的瓦松就是我們的祖先了,在和我們比著蔥綠。
在新房里,我們這些,一遍又一遍流連于鄉村和城市的人,揮灑著自己的青春,越來越感到精神的蒼老,四處漂泊的根,不知道哪條須伸向何方,不知道何方才能吸取到營養,那些垃圾般的食物還不如老房子上的一粒土。
村里的新房,我殿堂一樣的新房啊,白的墻、白的壁、白的屋頂,我們流浪的心也是白的,白得一貧如洗了,我的古老的文化的村莊呀!
我出生的第一個土房已經沒有多少印象了,甚至連位置也模糊不清了。恍惚記得最初全村人都在村前的小河里吃水,從小河到我家是一個大大的上坡,擔一桶水很費力氣,我家人口多,很費水,哥哥們每天從那個大坡下,用扁擔一擔擔的挑全家的飲用水,覺得非常辛苦。我也記得冬季和小伙伴們在冰上嬉戲的情形。那時候很小,老屋和好多記憶都逐漸消失殆盡,但老屋里那些彌漫的煙火似乎成了靈魂的一部分。
當我想起爺爺奶奶,就會想起他們生活了幾十年的土房子。那時每年寒暑假我們全家都要坐班車去看爺爺奶奶。奶奶駝背,常年坐臥在土房子的地火籠邊,很少活動。所以總是爺爺去通往村里的班車那里接我們下車。
每次見面,奶奶都會抓住我的手流著眼淚說著一些不知道說的是什么的話,爺爺則為我們端上濃濃的磚茶和放了很久的點心。在我印象中,爺爺奶奶的模樣好多年都沒變,和很多老人一樣。但只是,一年年過去,你會發現,他們真的更老了。尤其是奶奶,年輕時的勞作造成她的駝背,腰幾乎彎成九十度,每一次行動都是吃勁的較量。
奶奶成了我印象中的一座雕塑,她的困境讓她保持著僅有的幾個姿勢。冬天,奶奶會在煙熏火燎的爐子上燉魚,香氣熱氣溢滿整間屋子。開飯了,會搬上滇東農村常見的方形小紅桌,在熱乎乎的地火籠邊,一家人圍在一起。爺爺和爸爸會喝上幾杯我們當地的包谷酒,奶奶有時也會讓給她倒一小酒樽,爺爺這時候會用眼睛白楞奶奶一眼,但會給奶奶把酒斟上。奶奶不管杯子大與小,都會一口喝下。
歲歲年年平平淡淡,時光就這樣在這間小屋流過。空閑時,奶奶會讓我們和她玩牌,也會和我說起父親小時候在這間屋子寫字用功的故事來鼓勵我好好學習。爸爸是這個家里唯一讀完小學,又出去當兵的孩子,也是奶奶最心疼的。
我有時會在院子里,凝視著爺爺奶奶生活了一輩子的土房子,看著墻上的紋理和裂縫發呆。時光荏苒,破舊的土房子還能堅固地撐起一個家,讓我生出很多遐想;我也時常凝視奶奶的臉,看歲月在她臉上刻下的一道道皺紋,想她 人生的經歷。
每年春天,燕子都會來,在這土房子的房梁上搭窩。有一年夏天我們去奶奶家,我看到房梁上的泥巢里三只燕寶寶還不會飛,嗷嗷待哺。
現在,爺爺奶奶也和我們一起搬離了土房子,但他們還時時刻刻念叨著他們的土房子。他們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們也是我心中的土房子。
就在這座老屋前,我恍惚起來,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曾經的故鄉和親人,可是流逝的東西已經不能再回來。最原始的東西最美好,常常在內心深處最柔弱的地方,一旦遇到適合的環境,思念就會瘋涌而來,譬如這間土屋和這棵蜜香梨樹。
篤行致遠 2024中國煙草行業發展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