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3日下午,著名詩人、作家流沙河因病去世,享年88歲。
流沙河本名余勛坦,最初的筆名是“流沙”,取自《尚書·禹貢》:“東漸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聲教訖于四海。”1950年,流沙河翻閱抗日戰爭時期的刊物,發現40年代就有一個寫詩的人叫“流沙”,人家是前輩,自己再用這個名字不合適,當時也沒怎么考慮,就加了一個“河”字當筆名。
流沙河先生一生著作頗豐,主要作品有《流沙河詩集》、《故園別》、《游蹤》、《臺灣詩人十二家》、《隔海談詩》、《臺灣中年詩人十二家》、《流沙河詩話》、《鋸齒嚙痕錄》、《莊子現代版》、《流沙河隨筆》、《Y先生語錄》、《流沙河短文》、《流沙河近作》等。此外,詩作《就是那一只蟋蟀》《理想》被中學語文課本收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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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是他永遠的家
1931年,流沙河生于四川成都,自幼熟讀古籍。4歲開始研習古文,做文言文。1947年春,他考入省立成都中學高中部。和當時大多數熱愛文藝的青年一樣,他的興趣迅速轉向了新文學。
1949年,他以最高分考入四川大學農化系,才剛剛入學半年的他也再按捺不住自己的熱情,轉而棄學以追逐自己的作家夢。
1950年,他出任《川西農民報》副刊編輯。此后又調入四川省文聯,任創作員、《四川群眾》編輯。1957年1月1日,他提議并參與創辦的《星星》詩刊正式建立,這是新中國第一個官辦詩刊。《星星》面市,一度好評如潮。值得一提的是,流沙河的好友、最為讀者熟知的另一位詩人,余光中,就是在1982年3月的《星星》上正式與讀者見面的,流沙河是第一個把他的詩作介紹到大陸來的人。
1996年,從四川省作協退休后,流沙河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每日讀書、寫字。2009年開始,流沙河在成都市圖書館開始固定講座,講宋詞、論詩經、說文解字。
2019年9月20日,流沙河與馬識途、王火、王爾碑、木斧、方赫、白航、劉令蒙(杜谷)、李致等9名從事文學創作70年的四川作家,榮獲了中國作協頒發的“從事文學創作70年榮譽證書”。
除了有兩次因客觀原因離開成都幾年時間,流沙河人生的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成都。因此流沙河也自稱“貨真價值的成都人”,“我生在成都;讀高中,上大學,都在成都;1949年12月隨同學們歡呼解放軍入城,在成都;參加工作也是在成都。今已退休,仍在成都。”
1956年,時年25歲的流沙河前往北京,成為中國作家協會文學講習所的第三期學員。在學期結束后,流沙河得到留在北京工作的機會,但他毫不猶疑就拒絕,選擇回到成都工作、生活。60年多過去了,提及此事,他從沒后悔過。他覺得自己的選擇,“很自然,北京再好,不是我的家鄉。成都是我出生、少年成長的地方。在每個人生命開始的地方,記憶總是最深刻。”
“我在望江樓下面游過泳,在猛追灣里游過泳,在南門大河里游過泳,終身難忘。而且,成都不光是我生長的地方,還是我上一輩、很多輩生活的地方。我對這里有特殊感情。成都的歷史、文化,關于成都的傳統詩詞,都是我喜歡成都的理由。”
流沙河熱愛成都,尤其是老成都。少年流沙河親證成都遭遇軍閥戰火,日寇炮彈;隨學堂壘石頭筑機場,親歷抗戰勝利后全城狂歡。對于老成都,對于成都的歷史,流沙河的一往情深:
“若有‘時光隧道’可通古代成都,從燈火輝煌的大街忽然跨到1000年前月明星稀的解玉溪岸,隔墻聽見寺僧晚唱梵唄,鐘磐悠悠。若召迷魂歸去,我愿留在那里,不再返回……”
流沙河在成都生活了七八十年,他熟悉成都,從當下到古代。“我本舊時代最后一批成都少年郎。我愛成都,愛成都的歷史。我有幸生于斯,讀于斯,笑于斯,哭于斯,勞役于斯,老于斯。”
2
忙于解經和考古
打開一個寬闊老成都
流沙河晚年埋首古卷解經,他還在寫作、讀書之余,身體力行、主動行動,為老成都做了很多卓有成效的歷史考古工作,這點路越走越寬。
比如,早在十幾年前,流沙河通過自己多日的實地勘察,把成都的東門、南門城墻轉彎的殘址找到了,“那個殘址只剩很矮的一截了,搭的是明代的磚,這些人都看不到的,都被街道遮了的。我去把它找到了。”
后來,錦江區政府找到流沙河,流沙河就幫寫了一個碑,以“成都市錦江區政府”的名義立個碑,上寫“此地是老成都的東門城墻和南門城墻轉彎的拐角殘址”。
他說:“后代的人,一定要體諒前代人建設這些不容易,要好生愛護它。”
還有一件有意義的老成都考古,被流沙河先生記錄在《老成都?芙蓉秋夢》中:通過自己大量的文獻查閱、對比,并與實地對照,把曾經于唐代在成都市區流過在清代消失的一條河的具體流向,給考證出來了。
他說:“人總要知道自己,自己成長的城的來處,曾經是什么樣子。意識到,事物不僅僅是你眼前看到的樣子,它有前世今生,你才會真正明白,歷史是不斷流動。有歷史敏銳感,人會謙虛,知禮,有教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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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留戀傳統
對商業繁榮亦寬容理解
癡迷歷史,善于從傳統獲得智慧,他那么愛老成都,但流沙河并不屬于泥古不化的那一類人。
他留戀傳統,深諳時間里有太陽曬熟的果實,有月亮養好的美物,但同時他也知道,現在的社會需要效率,需要發展。
比如對于成都的寬窄巷子,這些年歷經的改造,他充滿理解:
“一寬一窄兩條巷子,寬巷子是和窄的那條比起來要寬一些,窄巷子是和大街比起來要窄一點。結果就是寬的不真寬,窄的不真窄,這些都是偶然形成的。
我是很喜歡原生態的寬窄巷。但商業社會需要構造城市的繁榮,又需要保留傳統文化的象征體,所以難免需要去打造這樣一條街。既然是打造,但就不會原生態的。但熱鬧了,也可以借此機會把古跡保留下來一些。
如果不打造,它可能完全保留不下來。這是一個兩難的問題。如果真的保留它原汁原味的樣子,很多人不見得接受。原生態的寬窄巷子,只是一些年齡大的人懷舊,或者想要感受歷史況味的少數人,才會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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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寬窄窄的境況
豁達淡然的人生哲學
這種開放有彈性的思維方式,跟流沙河的人生境遇分不開。
在人生的河道上,流沙河遇到寬寬窄窄的境況,養成了他豁達淡然的人生哲學。
本來學化學的,但愛上文學,才華顯露。在特別的年代,流沙河遇到很多麻煩。一個文人,因詩而名,也因詩墮入人生的最低谷,卻在低谷之中找到漢字、找到莊子,找到詩經,找到唐詩。
寬的時候,警醒。窄的時候,淡定。
他知道人生順或逆,寬或窄,很多都不是靠自己一己之力可以左右的。
“人老了他就曉得,自己這一生基本是被造成這樣的。這一切都不是自己原來所想像的。不光我一個人是這樣。人的主觀能動性在每件具體的事情上能起作用。但是整體的命運不是你個人能左右的,會有很多你想不到的因素。實際上,我們之所以成為當下這個樣子,也不是我們預先給自己設計的,都根本無法設計。都是遇到了機緣,在這個基礎上盡量地選擇。還有不少選擇,表面上看著好像是我自己在選,實際上還是有一些偶然性。”
“我只覺得我們的人生態度,古人說的三個字很對:不可‘必’。即你不要認為有什么是非如此不可,人生的很多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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