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楊暢，中泰證券研究所政策組負責人和首席分析師、上海財經大學公共政策與治理研究院首席專家、中新經緯研究院特約專家。

以下為正文內容：

電子煙作為一種新型煙草，可以通過霧化器將煙油霧化，供使用者吸入，煙油的口味、尼古丁含量各異。中國電子商會電子煙行業委員會發布的報告顯示，2020年中國電子煙內銷零售預估145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30%。經我們整理相關數據，中國電子煙產品銷售額與傳統卷煙銷售額的比例由2012年的0.1%升至2020年0.9%，且提升速度較快，或對傳統卷煙產生一定程度的替代效應。

根據WHO(世界衛生組織)《2021全球煙草流行報告》，已至少有29個國家對電子煙征收消費稅。在中國，電子煙目前尚未被列入消費稅的征收范圍。2021年3月22日，中國工業和信息化部、國家煙草專賣局研究起草了《關于修改〈中華人民共和國煙草專賣法實施條例〉的決定(征求意見稿)》，征求意見稿提出，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煙草專賣法實施條例》附則中增加一條：“電子煙等新型煙草制品參照本條例中關于卷煙的有關規定執行”。在參照執行后，是否針對電子煙加征消費稅，值得關注。

其他國家或地區對電子煙開征消費稅的理由包括以下幾點：大多數電子煙含有尼古丁，易上癮、危害健康；電子煙的傳播方式更加便利，可能危害青少年健康；電子煙在自身傳播的同時，可能誘導青少年接觸其他煙草制品；使用電子煙造成的“二手煙”可能對周圍人造成較大危害；即使不含尼古丁的電子煙，還含有其他有害物質；使用電子煙的行為模式一旦形成習慣，短時間難以改掉，這只會增加使用含有尼古丁電子煙的概率；電子煙還存在諸多物理層面隱患，例如造成燒傷、爆炸或出現故障，尤其對于青少年使用者而言。

基于上述負面影響，發達國家和地區普遍認為需要對電子煙予以針對性監管，部分國家已經將電子煙列入煙草制品，使其受到與傳統煙草制品一樣的監管。也是基于上述理由，相關國家并不是采取完全禁止的方式，而是采取“寓禁于征”的方式，通過對電子煙加征消費稅，矯正電子煙誘導消費行為的負外部性。

電子煙可按照用戶能否自己注入煙油分為開放式系統和封閉式系統電子煙，開放式系統電子煙允許用戶自行購買煙油填充設備，封閉式系統是帶有預填充容器(也稱為“煙彈”，其中裝有煙油)的產品，一些國家僅針對其中一種征稅，還有一些國家對兩者同時征稅。

在開放式電子煙方面，WHO調查了51個國家，其中有23個國家對開放式電子煙征收消費稅；封閉式電子煙方面，WHO調查了44個國家，其中有19個國家對封閉式電子煙征收消費稅，占比均接近半數。下面摘取了一些主要國家的政策舉措：

美國目前有27個州將電子煙納入州級的消費稅征收范圍，美國聯邦盡管具備相應權力，但尚未將電子煙納入聯邦消費稅當中。27個州的電子煙消費稅按照計稅依據(稅基)不同，大致可分為從價計稅、從量計稅和復合計稅三類。從價計稅指以特定征稅對象(電子煙相關產品)的出廠/批發/零售價為稅基，按照一定稅率征收消費稅；從量計稅征稅對象一般為電子煙的煙油，稅基為煙油的體積；復合計稅則前兩種方式并存，對開放式系統電子煙實行從價計稅，對封閉式系統電子煙實行從量計稅。由于電子煙還存在其他維度的差別，例如電子煙的煙油中是否含有尼古丁、電子煙是否能由使用者自行注入煙油等，所以即使是采取相同計稅依據的州，它們在征稅對象及稅率上也會存在差異。

歐盟并未在整體上要求成員國對電子煙統一征收消費稅，但不少成員國將電子煙的“煙油”納入到了消費稅稅目，依據煙油體積進行從量計稅，各國的稅率不一。

根據世界銀行的調查，有14個歐盟國家對電子煙煙油征收消費稅，其中芬蘭和葡萄牙的稅率最高，為0.3歐元/ml(約2.17元人民幣)，另有8個國家集中在0.1-0.2歐元/ml的區間；意大利對每毫升不含尼古丁的煙油額外征收0.04歐元消費稅，拉脫維亞對每毫克尼古丁額外征收0.05歐元。克羅地亞實行“零稅率”，但由稅務局登記的、銷售這些產品的納稅人必須定期提交消費稅報告，這保障了未來稅收征管和執法機制的建立，它還使稅務機關能夠監控電子煙市場規模、價格和數量的發展趨勢。

亞洲方面，韓國是典型代表，也是第一個對電子煙征收消費稅的國家。2011年1月，韓國將煙草消費稅的征收范圍擴大到“電子煙草”，最初的稅率是每毫升煙油400韓元(約2.16元人民幣)，后續逐步提升，目前韓國對每毫升煙油征稅共計1799韓元。韓國還對每20顆煙彈征綠色基金稅24.4韓元，這個稅率與20支傳統香煙相等。

從效果來看，開征消費稅之后的短期，電子煙銷售可能受到影響；但2-3年后，又修復至開征前水平并繼續增長。典型代表如葡萄牙、俄羅斯。葡萄牙市場的修復主要是源于稅率政策的松動，而俄羅斯電子煙市場在對傳統卷煙的替代方面更為顯著。

但若消費稅稅率過高，也會產生負面影響，典型代表如韓國，由于稅率較高以及加熱不燃燒煙草的擠占效應，電子煙市場規模修復偏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