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正在吃飯,手機來了條信息,內(nèi)容是,親愛的老戰(zhàn)友,我明天從海口到西安,只停留五六個小時,到車站接我,楊志茂。看完,我心里犯嘀咕,現(xiàn)在的騙子越來越高明,竟然知道我們老班長的名字,只可惜,錯了一個字,我們老班長叫楊子茂。
老班長是甘肅武威市人,入伍前,在家鄉(xiāng)做民辦教師,就是夢想穿上軍裝毅然當(dāng)了兵,還讓老父親好一頓生氣。無論文化,還是戰(zhàn)術(shù)動作,在連里都屬一流。他對我們嚴(yán)是嚴(yán),愛是愛,涇渭分明,誰要是有個頭痛腦熱,他總是把飯給你端到床前,這些事,他從不讓其他人去做。退伍時,戰(zhàn)士們擁著他抱頭痛哭,沒辦法,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一晃三十多年過去。
去年,他妻子得了白血病,我們陜西、寧夏、江蘇、青海、四川、蘭州、安徽的戰(zhàn)友,約好時間,齊聚武威為老嫂子送行。他現(xiàn)在的生活要說挺安逸,一雙兒女都已成家,大孫子已上小學(xué),女兒定居蘭州,兒子買的大貨車跑運輸,平時他和兒媳管理兩個孩子,種家里的十畝地,高興了去市里找那里的戰(zhàn)友聊天喝酒,很讓我們羨慕。
第二天,我正在銀行辦匯款,電話響了,一接:我是楊子茂。因有昨天的信息,我仔細(xì)辨別聲音,的確是老班長。班長:你小子怎么不給我回信息?我還以為是騙子那!我回答道。班長:你不是有我的號碼嗎?我回答:在本子上,沒輸在手機里,一忙就忘了,你不是“子”嗎?怎么成了“志”啦?班長:辦身份證時派出所給打錯了,將錯就錯吧!我12點到西安來接我。沒問題!我說道。
我和另外一個戰(zhàn)友來到了出站口,見了班長,我倆開玩笑道:老班長,你行啊!偷偷摸摸地一個人整得還蠻遠。班長:一言難盡,上車了告訴你們。
原來,他的一個遠房親戚,說是兒子在海口一家公司做經(jīng)理,那里需要人,看我們班長一個人,老婆又不在了,家里的事兒媳婦一個人就行了,還不如到海口去工作,工資又高,班長一聽有道理,跟兒子一商量,兒子說:也是,我媽不在了,掙錢多少無所謂,出去散散心挺好的。到了蘭州,姑娘也說好,買了機票飛到了海口。結(jié)果什么公司也不是,純粹一個傳銷組織,出于老鄉(xiāng),傳銷組織的頭目對他看管不嚴(yán),班長表現(xiàn)得也很“聽話”,每天按要求,聽課喊口號,還當(dāng)上了“班長”,見時機到了,以回家籌錢為由逃了出來。
到了飯店,我將班長的遭遇向戰(zhàn)友們一說,大家是哄堂大笑,戰(zhàn)友們對老班長說道:老班長你真行,深入虎穴,咱們是純正的步兵,啥時候到特務(wù)連當(dāng)偵察兵去了?班長:不要笑話我了,誰去給我買蘭州的票,姑娘還在蘭州等我那!
送班長到了進站口,我們對他說道:種好十畝地,把兩個孫子帶好,盡享天倫之樂,有合適的寡婦了再建個“草臺班子”。班長:過幾年再建。向我們揮揮手,涌入了人流,踏上了回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