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的那個夜晚,我在東海邊一個叫石浦的漁港古鎮(zhèn),你在興義?!∷脑碌氖?#xff0c;乍暖還寒,夜里能聽見海風呼呼刮過的聲音,更添幾分寒意。電話鈴響,接聽,傳來妹妹的哭聲:“姐,爸爸走了……”手機滑落在地,我失聲痛哭,無助,無望,無力。父逝去,而我遠在五千里之外,那是怎樣的一種無法言說的悲傷。
你直到我和丈夫從寧波趕回興義才最終閉上了雙眼。以前聽到或看到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去世,我只是隱約地感到一種痛楚,一種惋惜,感嘆一聲人生無常,世事難料。你的撒手西去,讓我真正理解和感受了生命二字的意義,深切體會到了什么叫做骨肉分離。
許多的記憶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漸變得模糊,但一年后的今夜,當我坐在電腦前敲打著這些文字的時候,你的音容笑貌,你的身姿背影卻再一次清晰起來,仿佛此時此刻,你就在我的眼前。我翻出你的那些老照片,翻出你當年寫給我的那些信,在這個夜里,又一次與你對話。盡管,你在天國,我在人間。
最早的老照片是一張五六十年前的全家福,你那時還不到20歲。因家庭貧寒,你初中畢業(yè)后就回家務農,除了耕地種田等農活外,還到廣西去燒制瓦片,掙得的錢用來貼補家用。這張照片是1964年你和幾個同學在貴陽財貿學校拍的,在家務農幾年之后,你考上了這所學校。這張是你和我媽的半身合影,照片上你英氣逼人,我媽燦爛如花,照片的背面寫著:拍于1967年3月,結婚照。還有這張,你抱著一歲多的我在相館拍的,同樣是黑白的照片卻已經開始用畫筆描上了淡淡的紅與綠等色彩。幾年后,我有了兩個妹妹。1990年冬,家里又增加了一個妹妹——一個患有先天性哮喘的棄嬰。
我在貴陽上學的時候,你給我寫過為數(shù)不多的幾封信。我18歲生日那天,你以“爸爸媽媽”共同的名義,給我寫了第一封信?! 昂汉透改甘窍嘁罏槊?#xff0c;平時偶爾因為短時間離別,都總是牽腸掛肚,何況這次你要較長時間的離開我們呢?不得不為你擔憂,心情當然也不好受”,“家里的經濟條件不好,生活確實是艱苦的,但經濟再困難,生活再艱苦,我們都要盡量保證你在學習和一般生活上的需要”,這封信你寫得比較長,諄諄告誡我人生的路應該怎么去走。在后來的信里,你希望我分清是非和利弊,能充實自己,主宰自己,并相信我能做到。你說因為你和我媽把希望寄托于我,所以不免有些苛求和嚴戒,這點用心,想來我能理解。你說你們公司是黔西南州國營企業(yè)中效益最好的企業(yè),所以你要比其它同志苦得多,因為肩上的擔子太重了,為此不能常去看我或給我寫信,讓我諒解。這些信里,字字句句裝滿了你的牽掛、你的叮嚀,飽含了你對我們這個家深深的愛。
后來,我回到興義并在煙廠工作至今。后來,我和兩個妹妹相繼結婚生子。后來,你病了,大小腦逐漸萎縮,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去年,就連那個最小的當年被她的親生父母狠心遺棄被你們撫養(yǎng)長大的妹妹也有了她自己的女兒。在你的四個女兒都有了自己的婚姻和孩子后,你就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你這一輩子,生活的苦澀有三分你吃了十分,人間的甘甜有十分你卻只嘗了三分。在我的心里,你是一座巍峨的山,一條奔流的河,一本厚重的書……今夜,我想對你說:我們幾姐妹都會好好地過日子,珍惜平淡的幸福;我們會好好地孝敬老人,讓老人安度晚年;我們會好好地教育子女,讓子女健康成長。
今夜,我還想對你說:如若真的還有下輩子,你還做我的父親,我還是那個你最疼愛的桃兒,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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