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種一過,田地里肥肥的麥穗逐漸飽脹起來,宛若分娩前的孕婦,充實而豐盈。放眼望去,那連成一片的金黃給整個大地涂上了一層富庶與華貴。
在我的童年記憶里,麥收就是一場戰役。為了趕在天黑前把大田里的麥子收割下來并拉到農場里,全家人常常要起個大早。那時候,父親和母親拉著架子車,帶著捆麥子的繩子,扛著杈子,我則緊跟在后面,手里拿著事先準備好的加班飯幾個饅頭、一包咸菜、幾個咸雞蛋和一壺開水。
割麥,就像割草。把鐮刀磨得快快的,向麥子根部猛砍,麥子便轟然倒下。割麥子時通常三個人一垅,割得快的在前面打頭,先割一把分成兩股,把兩頭兒一擰,然后左手攏麥,右手揮鐮,唰唰唰,一會兒就割出去老遠。接著,第二個人開始跟著割,最后一個人負責捆麥子。老人和孩子們,則跟在后面忙著打捆、撿麥穗,爭取做到顆粒歸倉。
我不甘心做那些“零活”,也想學著大人那樣割麥子。母親一邊示范,一邊向我講解動作要領:“右手拿好鐮刀,左手反手腕抓住小麥,一刀一刀地割。”起初,我的雙手和腳步配合不協調,顯得有點手忙腳亂,不僅速度慢,麥子也撒了一大半。母親站在旁邊,表情顯得很緊張,再三提醒,別讓鐮刀割到小腿。
割過的麥子要碼放整齊,等到下午天氣稍微涼快一點,地面有潮氣時,就要把麥子捆起來。捆麥子也是個技術活,須從成堆的麥子下面抽出一把有些軟的麥子,平均地分成兩組,把麥穗下面的部分用力地擰在一起,擱在散放的麥子的中間,然后將其攔腰捆起來。捆麥子也是需要力氣的,如果捆得太松了很容易散架。接下來,就要把成捆的麥子用架子車拉到打麥場里去了。裝車也不容易,剛開始的兩層比較好裝,只要把麥捆挨緊了放就可以。到了第三層時,父親便會用兩頭箍上鐵尖的扦擔往麥捆中間一扎,挑起來往平板車上扔。母親則站在平板車上,把扔上來的麥捆擺放整齊。麥子一層層碼上去后,就要咬好茬口,咬不好茬口路上遇上個坑洼或斜坡很容易翻車。在我們的共同努力下,一車麥子很快就裝好了。許許多多拉麥的架子車和拖拉機從四面八方涌向麥場,塵土飛揚,人聲鼎沸。打麥場里人們的叫嚷和歡笑,使麥場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
夜里,銀色的月光鋪滿麥場,大人們在場上打麥子,我們幾個小伙伴則爬上高高的麥垛,伸出手指,極認真地數著天上的星星。那時候,空氣中總會彌漫著一股香甜的味道,這是農人盼望已久的麥香,是實實在在沁人心脾的麥香。
麥黃的季節來了又去,去了又來,歲月如流水般一天天滑過,可麥收的記憶在我心底永遠也揮之不去,成了我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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