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齋隨筆》里錄有一首墻頭詩,作者洪邁稱是他不滿十歲時路過衢州白沙渡見到的,詩云:“一點清油污白衣,斑斑駁駁使人疑。縱繞洗遍千江水,爭似當初不污時。”
這首無名之作何以使少年洪邁、后來的翰林大學士終身難忘,以致六十多年后專寫筆記一則,收入《容齋隨筆》?我想不外乎是該詩切中時弊,反映人民企盼廉潔、節儉之心聲,鞭撻權貴、富豪之劣跡。這首詩寫在渡口酒店的一堵墻上,是臨場感慨之作。作者當時看到了什么?大概是身穿“白衣”的達官貴人,在猜拳行令、推杯換盞,“白衣”上不免會留下痕跡。看到這些人的衣色斑駁,詩作者想:他們為何能夠這樣?答案當然是不難得出的。于是作者發出了感嘆:“縱饒洗盡千江水,爭似當初不污時。”穿“白衣”原為顯得清俊,既然弄臟了,總的洗凈,但再怎么洗,這有形與無形的污染是不會完全沒有的。洪邁雖出身于封建士大夫家庭,但崇尚潔身自好,看重自我修養。他明白身心一旦受到了“斑駁”,即使洗遍千江水,也不如原本沒有受到污染那樣干凈的道理。該詩耐人尋味的地方也在這里。由此使人想到,人在生活中沾染“斑駁”的時機很多,正如空氣中常有病菌一樣,我們如果缺乏免疫力,病菌就會乘虛而入。當然,要求一個人一生一點也不感染疾病也不大現實,但應當及時采取防治措施,最好是防患于未然。這里重要的是主觀意識問題。如果自以為惡小可以為之,或者自作聰明,神不知鬼不曉地去干那些損人利己和社會道德所不容許的事,總難免周圍的人們對他的“疑慮”。更重要的是,積量變引起質變,小惡定會釀成大患,到頭來只能是害人害己。
洪邁所處的南宋是一個腐朽沒落的朝代,他看到的不僅僅是斑斑駁駁的半壁江山,更有那搖搖欲墜的封建王朝,作為御用文人的他贊賞這首民間哲理詩,其良苦用心是顯而易見的。以史為鏡,始有光耀千秋的唐代貞觀之治。我們共產黨人歷來重視歷史經驗教訓。我們黨正在下大力氣整治“四風”,而公款吃喝之類的“小事”常被一些人看作搞活經濟的“潤滑劑”,殊不知其背離了民心的腐蝕性之大,帶來民眾離心力之強,遠遠超過那些酒席和金錢的“能量”。社會風氣好不好,老百姓很看重這些。因此,一切正直善良和愿有所作為的人們,不妨都來品味品味這首勸廉小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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