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父親離世后的第19個清明節了,六千多個日子里,今天我第一次提筆寫下“父親”這個詞。自從父親離開后,我對“父親”這個詞一直都敬而遠之。我聽不得別人這樣稱呼自己的爸爸,我自己也沒有勇氣喊出這個詞語。不是怕心疼,而是怕喊出來之后,他找不到自己應有的歸宿。
那年冬天,天氣冷得出奇。那天,父親騎車去走親戚,路上遭遇車禍,一去再沒回來,這個從天而降的災難讓原本幸福的三口之家陷入了無比痛苦的深淵。偶爾,我會問整日以淚洗面的母親:“媽,爸爸永遠不會回來了嗎?”母親嘆一口氣,說:“你爸爸出遠差了,正往回趕呢!”我當然知道,母親這是在變著法子安慰我,可正是這句難以讓人相信的勸慰,使我悲痛的內心稍稍有了些緩解。沒有了父親的生活是痛苦的,也是難熬的,母親用極其孱弱的脊背支撐起了這個家。為了維持生計,母親借錢開了家小賣鋪,早晨不到5點就要騎著車子去城里進貨,我不只一次地聽到別人為母親介紹別的男人,但他們總會遭到母親的斷然拒絕:“孩子他爸爸還要回來的。”而每當我做出些許出格的事情時,母親總會對我說:“孩子,爭口氣,你爸爸回來看到咱們這樣會很難過的。”
是啊,父親生前不是一直希望我能成為一個有出息的人嗎?如果他在天有靈,看到我這個樣子豈不是會很傷心?于是,我暗暗告訴自己,一定要和母親好好活,決不能讓父親失望。
經過無數次的失敗與努力,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已經成為了一家超市的店主。看到我每天都忙碌在超市的生意之中,母親總會欣慰地點點頭。然而生活并不是一帆風順的,當我遇到困難和挫折而垂頭喪氣時,母親又會微笑著,拍拍我的肩膀說:“莫灰心,等你有出息了,你爸爸就會回來看咱們的。”也正是這句話,一次次點燃了我生活的激情。
又是一年清明節,我站在父親的遺像前,淚在不知不覺中滑落下來。在晶瑩的淚光中,我看到父親笑了,笑得那樣安詳,笑得那樣欣慰,那一刻,我感覺父親真的回家了……
日月更迭,斗轉星移,十多年的風風雨雨,十多年的歲月蹉跎,一直以來,我們將“等父親回家”這一心愿,化做克服困難、迎接挑戰的動力。我知道,只有全家人積極向上、幸福和諧,才是迎接父親回家的最好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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