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1月的一個周末。當我在家里休息,突然,手機響了,一看是老朋友的電話,興奮不已,急忙接聽。因為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和他聯系了。
然而,接聽時,我就一下子懵了。對方是一個女孩,嗚嗚的哭泣:“叔叔,我是蔣沂,我爸出事了,我給您發的短信你收到了嗎?”“等等,怎么回事?”我著急地問孩子。她哽吟著說:“我爸早上爬山時就沒了……”
“別急,孩子,你要挺住,你爸他現在在什么地方,我馬上過來”我說。“我爸他現在在北關醫院太平間”孩子說。
放下手機,我一個人站在房間里發愣,妻子問我,我告訴了她實情,她頓時臉色蒼白,喃喃地說:“這是不可能的”。之后,我撥打了戶縣新華書店石經理的電話,進一步證實了此事。
石經理告訴我:“今天早上蔣新悌和三四個驢友一同去戶縣太平峪口準備爬山,因為他有一個多月沒有爬山了。剛進峪口,他突然感覺心口難受,驢友們說如果你身體不行咱們就不爬了,他說沒事,只要上完廁所就沒事了,你們先走。驢友們往前走了一會,卻不見他過來,就著急拐回去叫他,只見他已經倒在廁所地上不省人事,大家伙把他抬到通風處,掐人中、做人工呼吸都無濟于事,于是大家就幫忙把他背到附近的醫院進行搶救,然后又轉到戶縣北關醫院,那時,人已經沒有生命特征了,醫生宣告人已去世。
聽到這個噩耗,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嘩嘩地往下流。最后,石經理一再叮囑我:晚上不要來,因為武功距戶縣的路太遠了,他讓我明天早上9時30分在戶縣新華書店集合,然后一同去醫院和遺體告別,之后再去殯儀館參加老同學的追悼會。
說話間,蔣沂發來短信“各位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蔣新悌的女兒蔣沂縈,我爸今天上午突然去世,火葬定于明天上午,哪位想來送他最后一程,請于明天上午九點半在新華書店集合,到時候組織大家一同前往”。
看到這個短信,我心如刀絞,腦子一片空白,聯想就給我老家村子的書記--王戰利同學打了電話,他說他也收到了這個信息,并且商量和我如何一同前往。不一會兒又收到蔣沂的短信,內容是:“各位叔叔阿姨,我爸爸的出殯日定于陽歷十二月四日,陰歷十一月二日”,兩個短信把我們攪混了,王戰利也打來電話為此時糾結。我們兩個的理解都是時間移了。
就這樣,我和妻子失魂落魄般地度過了整整一夜,為遠在百里之外的亡友心痛、惋惜、念叨、哀嘆。由于時間的誤解,原本打算早上6:00出發的,就推遲到了8點鐘,8:12,遠在戶縣的韓寬利同學打來電話,問我是否知道此事,并說今天早上9:30到火葬場開追悼會。
8:20,武功石油公司小王開車過來,草草地吃過早飯,然后驅車回戶縣老家,9:30我們準時到達新華書店,透過車窗玻璃,只見書店院內人頭攢動,大家胸前都別著小百花,情緒低落,眼睛紅腫。
突然有個帶鴨舌帽的中年男子走到我的跟前,握住我的手,哽吟著說:“兄弟,你終于來了。蔣新悌不在了,我們再也看不到他了”,我緊緊地握著他的手,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石經理走了過來,告訴我一會去北關醫院。
大約等了10分鐘,我們一同來到北關醫院。在醫院大門口,我遇見了我的初中同學呂建斌、石磊、韓寬利、程老五、王戰利、楊鐵強等,我們繞道走近太平間,只見我們親愛的同學靜靜的躺在冰冷的冰棺里,口含銅錢,雙目緊閉,仿佛睡的很香。
不一會兒,撕心裂膽的嚎哭聲響徹萬里,男男女女圍住了冰棺,有他的姐姐妹妹,他的女兒,他的同學,他的朋友。大家一一和他告別。
10時45分,我們驅車前往長安鳴犢火葬場。透過車窗,我看見他的女兒和她媽媽坐在另外一個車上,她媽媽軟癱地靠在后座位上,女兒雙手抱著她爸爸的遺像,哭的像淚人似的。
看到這一幕,我心頭一酸,老同學的音容笑貌一下子浮現在我的眼前,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一句話都沒有說,強忍著隨時都有可能流下的眼淚,喉嚨里仿佛堵著一大團棉花,而且還在不斷地擴大,使我感覺到心在收縮、在抽搐。
11:20,我們到達鳴犢殯儀館,那里是西安市重新規劃的一所現代化火葬場,地處長安韋曲東南角的塬上。我們沿臺階走上二樓,寬敞明亮的大廳,站滿了送別的人,整容間外,一個一個等候給親人化妝整容的,在門外焦急不安的等待。
11:45,追悼會正式開始,殯儀館司儀宣讀儀式,我們默哀了三分鐘,新華書店石經理致了悼詞,蔣沂答謝了來賓,最后瞻仰儀容。這時,哭聲一片,人們懷著依依不舍的心情和遺體告別,并安慰他的親人。追悼會后,大部分送別的人前往焚料場進行祭祀,小部分人在火化間外等候,也有一部分人陸陸續續的回家。大約過了一個半小時,火化結束,我們和他的女兒把他的骨灰裝在骨灰盒里,嘴里不停念叨:“新悌,咱們回家吧”
14時25分,我們帶著他的骨灰盒回到了他闊別已久的故鄉---秦鎮,靈堂設在他家的客廳,沒有哀樂,沒有金童玉女,沒有鮮花鏃擁,一幅不大的照片代表了他的靈魂所在,照片前放了一個裝沙子的小盆,小盆里插著無數根的香,和幾支不知是誰為他敬獻的香煙。
凝視著照片中的他,默默地和他告別之后,我給他深深地鞠了三躬……然后在心里默默地說:“永別了我的朋友,永別了我的兄弟,這三鞠躬永遠結束了我們實實在在的人間相處。三十五年同窗路,今日一別兩重天,從此后,你我陰陽兩隔,你將在另一個我們不知曉的世界里做我們不知曉的事。也許那個世界根本就不存在,也許你什么都不用做,但我仍舊希望它的存在,畢竟我們終歸都要去那里,你只不過先行一步而已!”
“35年的相識,12年的親密相處,我們在互相關心、互相幫助中度過了男人的黃金時期。彼此的那份默契、那份和諧、那份信任使我們的友情得以延續到現在。相處時的一幕一幕,在我的腦海中永遠揮不去、抹不掉。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性情開朗的你,會以這種方式匆匆地離我們遠去了。”
他自幼父母多病,父親還做了結腸癌手術,到現在每天還吊著糞便袋,母親得了腦梗,住了幾次醫院,但兩個老人身體還算硬朗。他憑借踏實與睿智,坦誠與仗義,在工作上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前走,得到了領導的賞識;在交友上,他以朋友為重,以家庭為輔。只要朋友有難,他兩肋插刀再所不辭。工作的逐步順利,使得領導委以重任—管理單位基建。今年我兩次去過他的老家,第一次是年頭他母親病了住在戶縣南關醫院,我和母親一同前去探望;第二次是他家里修理房子,母親和父親代表我專門前去祝賀。而今,白發人送黑發人!真的好可惜!
不知道是命運的安排,是固有的緣分,還是兄弟情分上千絲萬縷的關聯,使我始終能夠接近他,了解他。他社交廣泛,思維敏捷,在他的朋友圈中,沒有任何力量能阻止他為朋友辦事;他屁股尖尖,馬不停蹄,到朋友那里辦完事就會匆匆離開;他城府很深,做事沉穩,從不急于對任何事情表態,即使他和朋友來武功,也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不肯為我增添一點麻煩;他偏愛吸煙,我偶爾送他一兩條;他喜歡爬山,每逢禮拜六那是雷打不動。而這一次,便成了他的永別。他的離去,就像一片浮云掠過天空,像一陣清風拂過山崗,給所有的人留下了永遠的遺憾。
也許他累了。他見過大世面、做過大事情,以他的能力本該做得更大,但他卻自認為已經達到了峰巔。他經營過洗衣粉袋子,倒賣過冰箱洗衣機,和別人合伙開辦過沙石廠,合買過粘路機,按他的能力本該游刃有余,但事事又不那么順利,成功過,也失敗過。
他平時處處為人著想,總想萬事周全,將太多的責任、委屈、疲憊都一個人承擔著。而最近家里蓋房子,他卻一個人扛著,朋友聚會少了,經常一個人在戶縣和老家來回奔波,他想干什么?難道有什么心思,什么沒有完成的事業?他有半個多月沒有和我聯系,也沒有和朋友聯系。他像一只孤雁,失群了,孑然一身,他本可以在一個黃昏的屋檐下,避一避風雨,歇一歇腳步,欣賞一下雨后黃昏的美景,但他卻毅然決然地去了他來的地方。
每個人都有會有幾處不流血的傷口,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他完全有能力在暗夜里舔干它,第二天再回到陽光中去。但他卻在深山老林里做了另外一種選擇。丟下了多年來苦苦追求的事業,丟下了與他共同生活了二十幾年,現在已經不再年輕的妻子,丟下了他一直愛如掌上明珠,現在卻只能將父愛當成回憶的女兒,丟下了互相關心、互相幫助、共同進步的朋友和兄弟,丟下了敬佩他、理解他、支持他,同時也需要用他的福澤一個一個蔭及的追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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